经历风暴洗礼的“启明号”完成紧急维修后,载着四位候选人重返航线。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同船——按照选举委员会最终安排,最后阶段的竞选活动将分州进行,让候选人深入最支持或最需要争取的州府,与民众面对面。
晨光中,四艘悬挂不同标识的快船并列码头。
李恪登上前往盘州的“实干号”。这艘船朴实无华,船身甚至带着些许修补痕迹,却配备了最新的蒸汽轮机。盘州作为华胥工业心脏,拥有最密集的工坊、最多的工匠和产业工人,也是李恪十年执政中投入心血最多的地方之一。他临行前与白范黎用力握手:“白兄,珍珠州的乡亲们盼着你那些新农具呢。”白范黎咧嘴一笑,背着他标志性的工具包,跳上开往珍珠州的“丰收号”。
另一边,沈文渊的“远航号”装饰着蓝白相间的浪花纹饰,桅杆上悬挂着海洋文明共同体的旗帜。他将前往霞屿州——华胥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那里汇聚了四海商贾、远洋船长、造船大师,是他的理念最天然的土壤。
苏月则选择返回爪哇中州。她登上那艘熟悉的、曾载她无数次往返雨林村寨的医疗船“仁心号”。这艘船不大,船舱里堆满了药材箱和医书,船身漆成温和的乳白色,绘着红色的十字标识。许多泗水城的渔民闻讯赶来送行,将自家晒的鱼干、编的草帽塞给她。
东方墨与青鸾站在灵枢阁观星台上,目送四船驶向不同方向。
“分开了,反而看得更清楚。”青鸾轻声道,“每个人都会回到最能展现自己特质的地方。”
东方墨颔首:“也让民众看清,他们选的不是完人,而是某种特质的代表——是李恪的稳健周全,是白范黎的务实创新,是沈文渊的开拓视野,还是苏月的仁心根基。”他顿了顿,“不过风暴中的表现,已经让很多人看到了他们作为领袖的潜质。《华胥新报》那篇报道,影响深远。”
正如其所言,各州茶馆、学堂、工坊里,最新一期的《华胥新报》被争相传阅。头版用整整两版篇幅,详细记述了“启明号”遭遇风暴、触礁损毁、四位候选人临危分工、最终寻得避风港的全过程。文章不仅赞扬了各人的专业与担当,更在社论中提出尖锐问题:
“当风暴来袭时,我们本能地寻找不同的依靠——有人奔向机器,有人研究海图,有人指挥全局,有人救治伤员。那么,当国家这艘大船航行在历史的惊涛中时,我们最需要什么样的掌舵者?是善于修补漏洞的工匠,是熟知航线的领航员,是临危不乱的指挥者,还是守护每一个船员生命的医者?”
这个问题,随着报纸的扩散,在十一州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深度讨论。
盘州,蒸汽城。
李恪没有直接进入州府官衙,而是让船停在了城外的工业区码头。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金属熔炼的气味,高耸的烟囱喷吐着白烟,厂房间传来有节奏的锻打声和蒸汽机的轰鸣。
他换上工匠们常见的深蓝色短打,戴上一顶藤编安全帽,在州长和工坊联合会代表的陪同下,走进了最大的“盘州第一蒸汽机制造厂”。车间里热浪扑面,巨大的龙门吊缓缓移动,赤着上身的工匠们围着通红的铁胚挥汗如雨。
“丞相!”一位满脸煤灰的老工匠认出了他,激动地放下铁锤。很快,数百名工匠围拢过来。
李恪没有站在高处讲话,而是走到一台正在组装的蒸汽机旁,摸了摸还温热的汽缸壁:“这是新式的双缸联动设计?效率提升多少?”
负责这台机子的年轻匠师连忙回答:“回丞相,理论能提升四成,但密封件老漏气,还在调试。”
李恪仔细查看了密封结构,沉吟道:“试试用南洋橡胶混编铜丝做垫圈,我们在天枢城兵器坊试过,耐高温和密封性都好很多。”他随即对随行的书记官说,“记下,回去让工艺院把配方和工艺图纸送一份过来。”
他又走到一个独臂的老工匠面前——正是之前在辩论中提问的那位。“老周,你的‘工匠保险金’领到了吗?每月多少?”
老周眼眶一红,伸出三根手指:“三百文!还有五十斤米!丞相,真够活了,真够活了!”周围工匠们一阵骚动,许多人都知道老周的故事,感同身受。
李恪在车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他查看了新建的工人宿舍,询问了伙食标准,听取了关于“三班倒”工时是否合理的激烈争论,甚至亲自尝试操作了新式的铣床。傍晚,他在厂区食堂和工人们一起吃饭,木盘里是一样的糙米饭、咸鱼和青菜汤。
“丞相,您说咱们华胥的机器,将来能比大唐的还好吗?”一个年轻工匠鼓起勇气问。
李恪放下筷子,认真道:“不是将来,是现在。我们出口到倭国、新罗的织机、水车,已经比中原的更好用。但我们要比的不是大唐,是我们自己——明年要比今年更好,十年后要比现在好十倍。这靠的不是我一个人,是靠你们每一个人的手艺和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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