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州,翡翠湾。
白范黎直接来到了最偏远的渔村。这里的人大多不识字,甚至不太会说官话。他没有召开集会,而是跟着渔民们一起出海。
清晨的薄雾中,他站在摇晃的渔船头,仔细观察老渔民撒网、收网的每一个动作。中午回港后,他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图,比划着向渔民解释他设计的一种新式拖网——网眼大小可调,能避开小鱼,网上有浮标,破了容易发现修补。
“听不懂!”一个老渔夫摇头。
白范黎挠挠头,干脆跑到村里借了材料和工具,当场动手编了起来。他的手指粗糙却异常灵巧,梭子在麻绳间飞快穿梭。半天时间,一小片新式网片就成型了。他拉着老渔夫到浅水区演示网眼调节,又展示如何快速更换破损部分。
“这个好!”老渔夫眼睛亮了,“省材料,好修补!”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渔民围过来。白范黎不仅讲渔网,还讲如何用简单的竹木结构加固船体,如何利用潮汐和星象判断渔场,甚至教大家腌制咸鱼的新法子——用海盐和几种常见香料,能保存更久,味道更好。
“白首席,您这些法子,能教给所有村子吗?”一个年轻渔民问。
“能!”白范黎拍胸脯,“我要是当了元首,就在每个州设‘百工传授所’,让有本事的老匠人、老渔民、老农夫去教,州府发钱粮当酬劳!好手艺不能藏着,得传开来!”
夕阳西下时,渔民们围着白范黎,非要留他吃晚饭。篝火旁,烤鱼的香气弥漫,孩子们跑来跑去。一个老渔夫喝了几口自家酿的椰酒,红着脸说:“白首席,您不像官,像咱自己人。”
白范黎笑了,笑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质朴:“我本来就是种田打铁的,当官了也还是。”
爪哇中州,雨林寨。
苏月回到了她最熟悉的领域。她没有去州府所在的泗水城,而是直接深入内陆,来到一个不久前刚爆发过疟疾的村寨。
寨子里还弥漫着草药味。她挨家挨户探访康复中的病人,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调整药方。在一个昏暗的竹楼里,她为一个还在发烧的孩童施针,动作轻柔精准。孩子的母亲跪在一旁,不住磕头。
“苏医师,您当了元首,还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吗?”一个寨老小心翼翼地问。
苏月为孩子盖好薄毯,转身认真道:“老人家,元首不是坐在高堂里批文书就算的。华胥十一州,有多少寨子像这里一样,缺医少药?如果我……如果我有机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每个寨子都有受过培训的卫生员,有常备的急救药材,有通往最近医馆的可走的路。”
她在寨子里住了三天。白天看病教课,晚上在篝火旁给寨民讲最基本的卫生知识——为什么要喝烧开的水,蚊子为什么要防,伤口怎么清洗包扎。她用最直白的语言,编成顺口溜,让孩子们都能记住。
离开时,全寨人送她到寨口。那个被她治好的孩童的母亲,将一枚祖传的、磨得光滑的兽牙项链挂在她脖子上,用生硬的华语说:“保平安。”
苏月抚摸着温润的兽牙,深深鞠躬。
天枢城,灵枢阁。
各州的竞选活动简报如雪片般飞来。玄影整理后呈给东方墨与青鸾。
“盘州工匠对李恪的支持率又升了三个点,尤其是他承诺的技术共享和保险金落实,深得人心。”玄影汇报道,“珍珠州的渔村,白范黎几乎跑遍了,民众口碑极好。苏月在爪哇中州几个寨子的作为,虽然影响人数不多,但极其深入。”
青鸾翻看着简报,嘴角微扬:“沈文渊在霞屿州呢?他那种宏大蓝图,商人买账吗?”
“买账,而且超出预期。”玄影递上另一份报告,“沈文渊不仅讲蓝图,还带来了具体的商机——他通过海洋文明共同体的关系,拿到了大食国一份五千匹丝绸的订单,当场就有十七家商行争抢。他还承诺,若能推动‘万海通衢’计划,将设立‘海贸风险基金’,官府和商行共担远洋风险。霞屿州的商贾们几乎一面倒地支持他。”
东方墨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民意在分化,也在深化。”他缓缓道,“这是好事。说明民众不是盲从,而是在认真思考国家需要什么,自己需要什么。”
他走到窗前,望向西北方。夜幕低垂,星河渐显。
“大陆那边,有最新消息吗?”
玄影神色一正:“有。陈延之密报,张柬之与李多祚已定下行动暗号。太平公主昨日秘密会见韦氏,赠金五百两,似是资助。张易之加强了上阳宫守卫,似有察觉。女皇病情……据太医偷偷传出的消息,多睡,醒来时神志清楚,少许时候批阅奏章。”
房间内一时寂静。
“风暴要来了。”青鸾轻声道。
“是啊。”东方墨望着星空,“我们这边的选举如火如荼,他们那边的流血也近在咫尺。两条道路,正在以最激烈的方式,证明彼此的不同。”
他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