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来得极快。
不过十几息,黄云就压到了头顶。天色暗如黑夜,狂风卷着沙粒,形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沙墙,像巨浪般拍过来。能见度降到不足三尺,耳边全是风声、沙声,像千万头野兽在咆哮。
玄真子把玉笋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风沙。薛驼子则死死抱住一株枯死的胡杨树根,勉强稳住身形。
但沙暴太猛了。
沙粒像刀子一样刮过,衣服瞬间被割出无数道口子。呼吸也变得困难——一张嘴就灌满沙子,呛得人直咳嗽。
更可怕的是,脚下的沙地在移动。
流沙。
沙暴引发了大规模的流沙,整片沙丘都在往下陷。玄真子感觉脚下一空,身体开始往下沉——
“抓紧我!”他吼着,左手死死搂住玉笋,右手冰火之力爆发,在身前凝成一面冰火交织的盾牌。
盾牌挡住风沙,但挡不住流沙。
三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转眼就陷到了胸口。
“要死要死要死……”薛驼子哀嚎,“老子还没找到悬壶观遗址呢!”
玉笋却异常平静。
她趴在玄真子肩头,眼睛盯着漫天风沙,瞳孔里的金白火纹缓缓旋转。
然后她闭上眼睛。
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她的瞳孔变了——不再是淡金色,而是……透明。
像两颗纯净的水晶,里面倒映着风沙,倒映着流沙,倒映着这片天地的一切“味道”。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沙的呼啸:
“风的味道……是‘躁’。”
“沙的味道……是‘散’。”
“流沙的味道……是‘陷’。”
每说一句,她就抬起手,对着那个方向虚虚一抓。
像是在空中抓住了一缕无形的“味道”。
第一抓,抓向风。
风忽然顿了一瞬——虽然只是一瞬,但确实停了。虽然下一刻又恢复狂暴,但那一瞬的停顿,让三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第二抓,抓向沙。
漫天飞舞的沙粒,忽然有一部分改变了方向——不再胡乱飞舞,而是开始聚拢,聚成一根根沙柱。沙柱旋转着,插进流沙里,像钉子一样固定住下陷的沙地。
第三抓,抓向流沙。
玉笋的手微微颤抖——这次的目标太庞大,她有些吃力。但她咬着牙,五指收紧,像在虚空中攥住什么东西,用力一拧。
流沙的流动方向,变了。
不再往下陷,而是开始……往上涌。
像喷泉一样,涌出地面,涌到三人脚下,托着他们缓缓上升。
一息。
两息。
三息。
三人被涌出的沙柱托到地面,沙暴也恰好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然后开始减弱。
风小了,沙落了,黄云散开,露出夕阳最后一点余晖。
劫后余生。
薛驼子瘫在沙地上,大口喘气,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玄真子抱着玉笋,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刚才那三下,消耗极大。
玉笋靠在他怀里,眼睛恢复了淡金色,但很暗淡。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没力气。
“我厉害吧……”她轻声说。
“厉害。”玄真子收紧手臂,声音哑得厉害。
休息了片刻,三人继续赶路——沙暴过后,气温骤降,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宿营地。
又走了约莫五里,前方出现一片……废墟。
不是自然形成的沙丘,是人工建筑的残骸。断墙、残柱、破碎的瓦砾,半掩在黄沙下。规模不小,能看出曾经是一座城池,但现在只剩轮廓。
玉笋停下脚步,盯着那片废墟,眉头皱起。
“怎么了?”玄真子问。
“味道……很杂。”玉笋说,“有死味,有腐味,有铁锈味,有药味……还有……”
她顿了顿,瞳孔里的火纹亮了一分。
“精粹石的味道。”
薛驼子精神一振:“就在里面?”
“嗯。”玉笋点头,“但不止精粹石……还有别的。很多别的。”
她迈步走向废墟。
废墟比远看更大。穿行在断墙残垣间,能依稀辨认出街道的走向、房屋的格局。建筑风格古朴,和冰渊遗迹类似,都是悬壶一脉的手笔。
街道尽头,是一座还算完整的建筑——像座庙宇,门楣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大字。
薛驼子凑近,用手拂去沙尘,辨认出来:
“悬壶……药王殿。”
他倒抽一口冷气:“是这里!悬壶一脉在西漠的分观!师父当年提过,说西漠分观在五百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悬壶一桩悬案……原来埋在这儿!”
三人走进药王殿。
殿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