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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驼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就这?清汤寡水的,喂猫呢?”
玉笋没理他,只是用一只相对干净的木勺舀起半勺汤,吹了吹,凑到玄真子唇边。
汤汁润湿他干裂的唇缝。
没有吞咽。
玉笋耐心地等待着。同息感应中,她能感觉到他体内那缕细微的“光”轻轻摇曳了一下,似乎被这温热的气息触动。
片刻,他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汤汁渗了进去。
玉笋又舀了一勺,吹凉,再次喂入。
这一次,吞咽的动作明显了些。
薛驼子在一旁看着,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他默默走回角落,翻出那卷破烂的草席,铺在火种旁边的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摸出块干粮,就着水囊里最后几口水,慢慢啃着。
洞内安静下来。
只有木勺偶尔碰触碗沿的轻响,和玄真子极细微的吞咽声。
一碗汤喂了大半,玄真子的睫毛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玉笋停下手,凝神看着他。
他的眼皮在挣扎,像被粘住了,努力想要睁开。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翕动,发出含糊的音节:
“……火……好……”
玉笋放下碗,一手按在他额头,冰寒之炁缓缓渗入,抚平他神志中的躁动。
“没事。”她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火在控制中。”
玄真子的挣扎渐渐平息,但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呼吸变得稍显急促,胸口起伏明显了些。
“……玉……”他又吐出半个字,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玉笋顿了顿,伸出手,任由他冰凉的手指蜷住自己两指。
握得很紧,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她没抽回,只是用另一只手,继续舀起碗里剩下的汤,喂给他。
薛驼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啃干粮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别开眼,望向洞顶漏下的光柱,半晌,低声骂了句:“……两个傻子。”
不知是说谁。
喂完汤,玉笋将空碗放在一边,想抽回手,玄真子却握得更紧了。他依旧没醒,但眉宇间那层灰败的死气,似乎又淡去了一分。
她不再尝试挣脱,就这么任由他握着,自己则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消耗太大了。
从流沙河恶战,到瘴林逃亡,再到雾隐村拔毒、山坳毁母体、河床摆脱地瘴追踪……这一路几乎没有喘息之机。体内冰火之炁几近枯竭,经脉传来阵阵空虚的抽痛。心神更是疲惫不堪,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但她不能彻底放松。
火种体内的主茧,玄真子体内的子茧,都只是暂时被压制。地瘴虽退,影组织的追踪未必会停。前路去焚天谷,更是吉凶未卜。
她必须尽快恢复。
洞内重归寂静。
只有三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洞外偶尔传来的、风吹过乱石滩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
玉笋忽然睁开眼。
不是听到了什么,而是同息感应中,玄真子体内那缕微弱的“光”,忽然跳动了一下。
她转头看去。
玄真子依旧闭着眼,但握着她手指的力道,松了些。他的嘴唇在动,无声地翕合,像在咀嚼、品味着什么。
片刻后,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呓语,从他唇间溢出:
“……淡了……”
玉笋一愣。
薛驼子也听见了,从草席上支起半个身子:“他说啥?”
玄真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嘴唇继续翕动,这次声音稍微清晰了点:
“……盐……少了……半钱……”
玉笋低头,看了看放在旁边的空碗。
碗底还剩一点残汤,清可见底。
薛驼子“嘿”了一声,拄着拐走过来,蹲在玄真子另一边,盯着他那张依旧苍白却隐约透出点“不满”神情的脸:“好家伙,昏迷不醒,舌头倒还刁钻?淡了?还半钱?你当这是在你们青城山开小灶呢?”
玄真子毫无反应,只是又含糊地吐出几个字:“……菜……老了……三息……”
薛驼子气乐了:“得,还嫌火候过了?丫头,你这伺候的是个祖宗啊!”
玉笋没笑。
她只是看着玄真子,看着他昏迷中依旧固执地、本能地对“味道”的挑剔。
这个人,即使魂魄半散,沉在生死边缘,骨子里那点对“食”的执着,依然顽固得像生了根。
她忽然松开被他握着的手,起身,走到放盐罐的角落。
薛驼子愣了:“你还真去加盐啊?他都这样了,尝得出个屁——”
话音未落,玉笋已经拿着盐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