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大厅人声鼎沸,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随着一群带着统一鸭舌帽、拖着超大号行李箱的团队成员走出到达口,原本分散在...
宁昊回到工作室的那个夜晚,北京的风裹挟着初夏的燥热与槐花将谢未谢的气息,在厂房铁皮屋顶上轻轻刮过,发出细碎的沙响。他推开那扇被漆成深灰色的旧门时,林溪正坐在剪辑台前,戴着耳机,手指缓慢而坚定地在键盘上敲击。她的屏幕是特制的读屏软件界面,声音低缓地念出每一帧时间码和字幕内容。
“还在调?”宁昊轻声问。
林溪摘下耳机,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最后一段旁白……我想让它更像‘走路’的感觉。”
“走路?”
“嗯。”她点点头,“我小时候第一次独自走过三条街去上学,每一步都数着砖缝。那种心跳、呼吸、脚底触感……我想让观众闭着眼也能听见这条路。”
宁昊沉默片刻,忽然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她:“那就按你心里的节奏来。别怕慢,怕的是失真。”
林溪接过水,指尖微微发颤。她不是没被人否定过??三年前她报名纪录片训练营,评审说:“视障者怎么拍影像?你连画面都看不见。”可今天,在这间由废弃厂房改造的工作室里,有人告诉她:你的盲,恰恰是你看得最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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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灯》巡映至重庆。
这场放映设在一座老居民楼的天台上,银幕挂在两栋楼之间,用投影仪从阳台打出光。观众席是临时搬来的塑料凳、小马扎,甚至还有人坐在自家晾衣架拆下来的木板上。空气闷热潮湿,远处江面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影片开始前,一位中年男人走上前来,自称姓刘,是本地公益组织“山城寻踪”的负责人。他说:“我们这里有三十多个家庭,孩子丢了五年以上,警察立案了,但线索断了。你们这个片子,能不能放完之后,给我们十分钟?让我们把孩子的照片打在银幕上?”
宁昊没有犹豫:“可以。不止十分钟,只要有人看,我们就一直播下去。”
放映如期开始。当那位环卫工人哼唱京剧的画面亮起时,不少老人悄悄抹泪;当自闭症少年朗诵完诗歌,全场响起掌声,连隔壁楼探出头看热闹的年轻人也跟着鼓掌。而到了“山城寻踪”环节,大屏幕上一张张失踪儿童的照片缓缓滚动,配着家属录制的语音:
> “阳阳,今年该上初中了,妈妈给你织了件毛衣,红色的,你说最喜欢红色。”
> “小宇,爸爸修好了你摔坏的遥控车,你什么时候回来骑?”
> “婷婷,奶奶种的桂花开了,香得很……你闻得到吗?”
夜风吹过,照片在光影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飞走。有个小女孩突然站起来,指着其中一张说:“我见过她!去年在解放碑地铁口,她跟一个阿姨在一起,穿蓝裙子!”
现场顿时骚动起来。刘哥立刻记下信息,并联系团队核实。虽然最终发现只是相似脸型,但那一刻,所有人意识到:**看见,本身就是行动的起点。**
散场时,宁昊站在楼梯口送人。一位母亲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导演,谢谢你没把我们忘了。我们都快撑不住了……可今晚,我觉得我儿子也许也在某个地方,看着同一片天。”
他只能用力回抱,一句话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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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文牧业接到公安部打拐办的通知,受邀参与一场内部座谈。
会议地点在石家庄,参会者包括公安系统刑侦专家、民政部门代表、技术公司工程师,以及几位长期从事打拐工作的民间志愿者。主持会议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副局长,开场第一句话就掷地有声:
“过去我们靠人力走访、人工比对,效率低,覆盖面窄。现在AI人脸识别、大数据轨迹追踪已经成熟,问题是??如何让它真正下沉到基层派出所,而不是锁在实验室里?”
接着,他点名文牧业:“文记者,你跑得最多,见得最广。你说说,一线最缺什么?”
文牧业站起身,语气沉稳:“不是技术,是意识。很多基层民警仍然认为,成年人失联不算案,务工人员‘跑了就跑了’,家属哭闹一阵也就算了。可正是这种‘不算事’的心态,让许多本可挽回的悲剧成了死结。”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一名四川父亲在广东工厂打工期间失踪,家人报警七次,均被以“无犯罪迹象”为由拒接。三个月后,尸体在工地化粪池被发现,死因系作业时跌落窒息。而事发当天的监控显示,他曾向保安求助设备故障,却被误认为“醉酒闹事”。
“这不是个例。”文牧业合上电脑,“这是系统性忽视的结果。如果我们不能建立一套针对流动人口失联的快速响应机制,再先进的技术也只是装饰品。”
会议室一片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