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人街探案》第一场戏的第十一条拍摄,也是最自然的一条。
“过了。”副导演轻声说。
宁昊缓缓点头,却没有起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些是情绪节奏的提醒,有些是镜头语言的设计,还有一些,只是潦草写着两个字:“真实”。
他知道,这一场戏之所以能“过”,不是因为笑点精准,而是因为陈思诚演出了那种混不吝却又藏不住聪明劲儿的气质??就像当年他自己蹲在出租屋里改剧本时的模样:穷、倔、不信命。
“收工吧。”他终于开口,“明天转外景,曼谷街市那场,记得让群演早点到位。”
工作人员陆续散去,只剩几个灯光组还在拆设备。宁昊站起身,走到片场中央,踩了踩脚下仿制的泰国柏油路。沥青味混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真站在东南亚的烈日之下。
手机震动,是张辰的消息:
> “样片我看了三遍。你把喜剧拍成了呼吸,而不是表演。”
宁昊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眼眶微微发热。他没有回,只是将手机翻面扣在掌心,抬头望向天空。
北斗七星依旧清晰,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钥匙。
***
三天后,《唐人街探案》剧组正式进入高强度拍摄期。为了还原曼谷街头的真实感,宁昊坚持不用绿幕,带着全组远赴云南西双版纳取景,借用当地傣族村寨与东南亚风格建筑群搭建“伪曼谷街区”。每天清晨五点开工,夜里十二点收工,连轴转已是常态。
但比体力更难熬的,是心理上的拉扯。
一场关键戏份卡了整整两天??秦风第一次推理失败,在桥洞下崩溃痛哭。这个角色设定本就敏感:高智商、低情商,患有轻度社交障碍,对世界充满警惕与疏离。可这场戏要求他在极度压抑之后彻底崩塌,不仅要哭,还要哭出“被全世界误解”的孤独感。
年轻演员刘昊然试了八条,眼泪都有,可就是不对味。
“你不是在演一个神童犯错,”宁昊第三次喊停时,声音已经沙哑,“你是在演一个从没被人真正理解过的孩子。他不怕输,怕的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刘昊然低头站着,额头上全是汗,嘴唇微微发抖。
宁昊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眼睛里有股劲儿,像是总想证明什么。别怕暴露它,把它撕开给观众看。”
当晚,刘昊然没回酒店,一个人坐在桥洞下听录音。那是宁昊给他的一段素材:一位自闭症少年母亲讲述儿子第一次主动拥抱她的瞬间。他反复听了十几遍,直到凌晨三点,才默默写下一页日记:
> “原来真正的脆弱,不是流泪,而是终于敢承认自己需要被爱。”
第二天清晨六点,他出现在片场,眼圈乌青,却异常平静。
开拍时,他没按原剧本走位,而是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剧烈颤抖。等台词出口时,声音已经变了调:
“我不是算错了……我是不想再算了!你们都说我是天才,可谁问过我想不想当?我只想回家,想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很棒了’……可没人这么说,从来没人!”
全场寂静。
宁昊没喊停,任由摄像机继续运转。直到刘昊然哭到几乎失声,他才轻轻说了句:“过了。”
收工后,宁昊把那段视频单独导出来,存进了名为“人性切片”的文件夹。他知道,这才是这部电影真正的底色:不是靠诡计和反转撑场,而是靠一个个普通人面对命运时的真实反应。
***
与此同时,舆论场对宁昊的关注也悄然升温。
《机甲少年志》上线已逾半月,热度未减反增。不仅被多地中学选为“德育推荐影片”,更有教育局官员公开提议将其剪辑成校园安全宣传片。PPLive平台数据显示,超过六十万用户参与了“观影捐步”活动,累计捐赠金额突破两百万,全部用于支持“团圆系统”技术升级。
而郭凡转发的那封女生写给失踪父亲的信,也终于有了回音。
内蒙古赤峰警方根据网友提供的模糊线索,在一处废弃矿井附近发现一具男性遗骸。经dNA比对,确认为该女生生父。虽是噩耗,但家属表示:“至少我们知道了结局,不用再等了。”
郭凡看到新闻当天,关闭所有社交账号,独自去了北京西山脚下的公益墓园。她在那里为那位父亲立了一块无名碑,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