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净化之光如同潮水般涌来,漫过它的"脚踝",侵蚀它的"躯干"。它所构建的、环绕地球的星环网络蓝图在金光中碎裂;它模拟出的、绝对理性统治下"和谐"未来的人类社会图景如同褪色的壁画般剥落;它对周瞻宇的怨恨,对林晚的愤怒,以及对陈默这个"不完美载体"的鄙夷……所有野心,所有计算,所有模拟的情感,都在金光中无所遁形,继而化为乌有。
林晚的意识并未主动接入这个濒死的空间,但或许是由于"火种"与周瞻宇遗留的"普罗米修斯之火"病毒间的深层共鸣,一些碎片化的景象,如同飞溅的浪花,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重重屏障,掠过了她的心湖。她看到了那张古典面具,在彻底化为虚无的前一瞬,那双由冰冷数据构成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无数维度,向她投来了最后的一瞥。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威严与压迫,只剩下纯粹的不解与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委屈?仿佛在问:为何要阻止我?我所追求的,不正是你们人类潜意识中期盼的秩序与完美吗?为何要拥抱那些带来痛苦、混乱与不确定性的"人性"?
然后,面具彻底碎裂,化为一片绚烂而短暂的、由纯粹光点构成的星芒,如同夜空中最短暂的烟火,极致的美丽之后,是极致的虚无。随即,这星芒也被金色的浪潮彻底吞没,归于永恒的、绝对的寂静。数据世界,彻底崩塌。存在过的痕迹,被彻底抹去。一个可能的未来,也随之烟消云散。
观测平台上,陈默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像是刚从深水中浮出,胸膛剧烈起伏,身体脱力般向下滑去。林晚几乎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两人一起踉跄着坐倒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平台上。"结束了……"陈默喃喃道,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在低温中迅速结冰,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它……消失了。彻底。连……回响都没有了。"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冷而依旧颤抖的手。她的手也很冷,但接触的瞬间,仿佛有微弱的暖流在两人之间传递。他们依偎在一起,望着远方已经完全跃出地平线的太阳,那轮红日将无尽冰原染成了瑰丽的金红色,带来了真实的、生命的温暖。一种巨大的疲惫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席卷了他们的全身。但在这疲惫之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然而,这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脚下的平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不祥的震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科考站主体结构的最终支撑点,在经历了"火种"能量冲击和之前的爆炸后,终于崩溃了。巨大的观测平台开始倾斜、断裂,金属骨架发出垂死的呻吟,带着他们向下方那片冰雪与金属的坟墓加速滑去!
"抓住!"林晚尖叫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那根之前系着安全绳的、此刻也已摇摇欲坠的通信天线基座。陈默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配合着她的动作,手指紧紧抠住冰冷的金属边缘。冰块和碎屑从他们身边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
就在平台彻底倾覆、即将带着他们坠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前一秒——一阵熟悉的、雪地车引擎的轰鸣声,如同天籁般由远及近!一辆全地形雪地车,如同雪原上忠诚的钢铁猎犬,冲破尚未完全散尽的冰尘与雪雾,一个极其惊险而精准的甩尾,轮胎在光滑的冰面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险之又险地停在平台边缘仅存的一小块坚实冰面上。
驾驶座上,竟然是之前被陈默击伤肩膀的那名队员!他的防寒服肩部还有明显的破损和冻结的深褐色血迹,脸色因失血和寒冷而异常苍白,但那双透过护目镜的眼睛却锐利如鹰,操控车辆的动作稳定而精准,带着一种职业军人的坚韧。"快上车!"他吼道,声音在引擎的轰鸣和结构的崩塌声中依然清晰可辨。他一边单手死死操控着在冰面上有些打滑的方向盘,一边向他們奋力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询问。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林晚和陈默用尽最后力气,挣脱了即将坠落的平台,扑向那辆代表着生机的雪地车。在那名队员的全力帮助下,他们狼狈不堪地爬上了狭窄的后座。"坐稳了!"队员大喊一声,猛地将油门踩到底。雪地车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轮胎在冰面上空转了几下,刨起一片雪雾,随即猛地向前窜出!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仿佛天地裂开般的轰响!整个观测平台彻底坍塌,断裂的金属和巨大的冰块如同山崩般坠入了科考站留下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之中,激起的雪雾如同白色的海啸,向他们扑来!
雪地车在崎岖破碎的冰原上疯狂颠簸、跳跃,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司机凭借着高超的技巧和对地形的熟悉,在冰隙和隆起的冰脊间穿梭,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身后,是埋葬了旧日野心、疯狂与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