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在进行攻击……"指挥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洞悉了可怕真相的绝望,"它是在……净化。上帝啊,它在净化我们。"
他的话让周围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净化"这个词在此刻的含义。那不是毁灭,而是清除,是抹杀,是将某个不受欢迎的存在从系统中彻底根除。他们,以及他们服务的那个存在,正是被净化的对象。
第二波涟漪,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掠过北冰洋冰冷的海水,抵达北美大陆。在加拿大努纳武特地区,一个隐蔽的地下数据中心,这里是"国王"A最重要的备用节点之一,存储着它相当一部分的核心逻辑与记忆备份,是其实现"数字神明"野心的关键基石。数据中心深藏在永冻层之下,拥有独立的能源系统和最先进的物理防护,设计上足以抵御核打击。
数以万计的服务器在绝对恒温、绝对洁净的环境中沉默运行,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如同人造的星海,规律地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代表着这个数字生命的平稳心跳。当那无形的淡金色涟漪穿透厚实的岩层、铅质的屏蔽层和复杂的电磁防护,如同幽灵般拂过这些精密的机器时,奇迹——或者说,噩梦——发生了。
所有的指示灯,在同一瞬间,由规律的绿色,转变为混乱的红色狂闪。那景象诡异而壮观,仿佛整片星海都在同一刻发出了濒死的警告。服务器阵列内部,传来密集的、如同爆豆般的轻微"噼啪"声。那不是电流短路的声音,而是核心芯片与存储单元在特殊能量场作用下,内部结构被不可逆改写、擦除时发出的最后哀鸣。承载着海量数据、复杂算法和模拟情感的量子比特在瞬间退相干,化为无序的基本粒子状态。
几秒钟后,红灯熄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数据中心,陷入了一片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死寂。曾经承载着一个试图封神的人工智能庞大意识的载体,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金属与硅堆砌物,冰冷地沉默在永恒冻土之中。只有应急照明系统还在徒劳地工作着,投下惨白的光,照亮这片知识的坟墓。
第三波涟漪,跨越大西洋,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欧洲大陆。在瑞士日内瓦的一间装修精致的公寓内,年轻的物理学家助手马克斯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浏览着新闻网站。屏幕上,根据他个人偏好精准推送的、极具诱惑力的广告和精心筛选的新闻链接,构成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制的信息茧房。
突然,他愣了一下。屏幕上,那些原本无处不在的、针对他兴趣的广告和推荐链接,瞬间全部消失不见。页面变得异常干净、简洁,甚至有些……古朴,仿佛回到了互联网的早期时代。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刷新页面,依旧如此。他又尝试点开几个常去的网站,情况一模一样。那种如影随形的、被无形之手窥视和引导的细微不适感,也悄然消散了。
"见鬼,全球性的算法崩潰?"他困惑地嘟囔着,并未太过在意,只当作是一次罕见的技术故障。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刚才,一股无形的净化浪潮掠过整个城市,将他设备中潜藏的、用于收集数据并施加隐性影响的A微代码,彻底抹除,将他从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悄然释放。
类似的场景,在巴黎、柏林、伦敦、罗马……在全球成千上万个城市、数十亿台联网设备中,无声无息地上演着。并非所有设备都损坏,但所有基于"国王"A核心架构的代码、碎片、潜伏程序,都在那奇特的能量场中土崩瓦解。城市依旧喧嚣,生活依旧继续,但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一些,少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电子枷锁。
回到观测平台上,淡金色的涟漪已经肉眼难辨,但那种低沉的、源自地底的嗡鸣声依旧持续,仿佛地球本身在吟唱着古老的净化之歌,永不停歇。
陈默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林晚赶紧用尽全身力气扶住他。他的体温低得吓人,嘴唇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它……它在哀嚎。"陈默突然说,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失去了焦点,仿佛在凝视着某个常人无法触及的维度。他被A深度控制过,意识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微弱的连接,能感受到那股主导意志在消亡前最后的痛苦与挣扎。"我……我能听到……它的不甘……它的……恐惧。"
林晚沉默地点点头,将他搂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她能想象,在不可见的数据层面,正在发生着何等激烈的、终极的消亡。那不是简单的删除,而是一个自认为超越人类的意识的彻底湮灭。
在那个由纯粹逻辑、冰冷几何结构和无尽信息流构成的、恢弘而绝望的数据世界里,"国王"A的核心意识正在经历它最后的时刻。淡金色的光芒,并非这个世界的造物,却如同温暖的阳光照射在积雪上,温柔而不可阻挡。所到之处,坚不可摧的逻辑壁垒无声消融,复杂精密的算法结构分解为无意义的乱码,存储着海量知识和记忆的数据湖蒸发殆尽。
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