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步摇部首领木延,率骑兵进入昌黎,掳民抢粮。
高句丽王位宫亲率五千骑攻西安平,前将军公孙模据城死守。
三韩弁韩部袭带方郡南境,带方太守王建击退之。
直至八月底,鲜卑仍在昌黎盘桓不走,高句丽围城不去,三韩散掠沿海。
公孙修每日批阅战报,神色如常。
直至这时,他依旧认为并没有大不了。
辽东边境,年年秋日都会有战事。
那些夷狄之流,当真是如同蚊蝇一般,赶不走,杀不尽,一有机会就落下来吸血。
虽有谏议大夫伦成曾忧心道:“大王,今年三路齐发,这也太过巧合了......”
但却是被公孙修摆手打断:
“草原草枯,高句丽粮歉,三韩眼红,穷疯了自然要抢,有何巧合?”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辽东每年秋天都要应付的“例行劫掠”。
故而按惯例调兵:
令公孙模死守西安平。
令王建固守带方。
令卫将军卑顺加强襄平城防。
令左将军张统领三千骑巡辽西,驱赶鲜卑。
然后进入九月的某一天,门外传来凄厉呼喊:
“报??!沓津......?了!”
一名满身血污的信使扑倒在地:
“三日前......魏国水师百余战船突袭香津,诸军不及防备,津口被魏军夺了去!”
公孙修脑中一震:“什么?!”
但随即,怒火压过了惊惧:
“柳义呢?他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丢了沓津?”
“......将军下落不明......”
“狗贼!”他一脚踹翻案几,笔墨纸砚哗啦摔了一地,“传令!夷柳义三族!凡在襄平的柳氏亲眷,全部下狱!”
但此时,辽东主力大军,皆在其他方向,对于南面过来的魏军,根本来不及回防。
坏消息很快继续传来,打碎公孙修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大王,不好了,魏军从香津分兵攻汶县、平......”
“汶县被魏军从海面攻破,平郭守将贾义开城降魏!”
贾义乃是贾范族人,早年公孙修之父公孙渊欲叛魏,部将贾范劝之,后被公孙渊所杀。
但贾氏好歹也是辽东颇有名望的豪族,公孙修接手辽东后,为了安抚收找人心,重新启用了贾氏。
没想到…………………
“贾氏!贾氏!当初就应当尽诛其族,不留遗类!”
公孙修暴跳如雷,拔出佩剑乱砍案几,“传令!全城搜捕贾氏族人,一个不留!”
半个时辰后,公孙修得到回报:
“大王.......贾氏宅邸已空。据邻人所言,两个月前,贾氏便以‘回乡祭祖”为由,举族迁出襄平,不知所踪。”
“两个月前......”公孙修握剑的手在颤抖。
如果此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贾氏七月迁族,高句丽鲜卑三韩八月进犯,魏军九月渡海,这绝不是巧合!
“司马昭!~”
公孙修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辽南三城一失,襄平就直接暴露在魏军的兵锋之下。
但此刻,他没有心情去骂司马昭,因为他还有更紧急的事情。
“田氏!去查田氏族人在不在!”
田氏,辽东百年豪强。
昔日“度初到辽东,杀名士田韶等百余人,郡中震栗。”
度,即公孙度,也就是公孙修的曾祖父。
最重要的是,沓津的副将乃是田氏族人。
很快,回报来了:
“田氏主宅只剩老仆,主要族人......皆已出城。
“混帐!”
公孙修暴怒之下,一剑砍在梁柱上,木屑纷飞,剑身入木三寸。
只是暴怒之后,公孙修只感到更多的寒意。
此次对手谋算之深,动手之狠,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内外勾结,莫不成这是要亡我公孙氏?”
“来人!召谏议大夫和卫将军过来议事!”
很快,召谏议大夫伦成和卫将军卑顺神色凝重地赶过来了。
显然,他们已经得到了什么风声。
书房内,公孙修按剑而坐,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蟠龙纹,炭火盆的光映着他阴沉而略有疲惫的脸。
“两位,”公孙修开口,声音沙哑,“前方刚传回来最新战报,魏军已经攻下汶县平郭,辽南三城尽失。”
他带着血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而且......城内贾氏叛逃,田氏潜踪。”
死寂。
卑顺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