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的老槐树在晨雾中伫立,枝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晃出模糊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经年的故事。几只麻雀蹲在光秃秃的枝上,羽毛蓬松,像是为了抵御清晨的寒意。见我走过,“扑棱棱”飞起来,翅膀扫落枝梢的霜,洒下一片细碎的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煎饼果子摊的铁皮车就支在槐树下,那是老李十几年如一日的位置。铁灶里的炭火正旺,橘红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把老李的脸映得通红。他帽檐下露出的白发梢沾着点炭灰,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见我过来,手里的竹蜻蜓在鏊子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张,今儿来得早!”
“李叔早。”我往摊前凑了凑,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薄雾,慢慢散开。寒风吹得我鼻尖发红,但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来十套煎饼果蓖,小王那套得搁双份小米辣,她昨儿说‘无辣不欢’。”
老李笑着往鏊子上倒面糊,动作娴熟得如同演奏乐器。面糊在鏊子上迅速摊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竹蜻蜓在他手中转得飞快,将面糊均匀地铺成一个完美的圆形。“知道知道,那丫头上次吃完抹着嘴说,辣得冒汗才舒坦。”他抓起一把葱花撒在饼上,绿莹莹的碎末被热气熏得打卷,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你科长呢?还跟以前似的,多加葱花?”
“对,他说您这小香葱透着股清甜味。”我盯着他从铁丝架上取下炸得金黄的果蓖,边缘卷着好看的波浪,看起来酥脆可口。“小李的双份果蓖别忘了,他就爱听那‘咔嚓’响。”
“忘不了。”老李用铁铲敲了敲果蓖,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旁边卖豆浆的王婶探出头来。王婶的摊位就在老李旁边,两个老邻居互相照应了十多年。“老李,给我也来套,跟小张同事那套一样,多加辣!”
“得嘞!”老李应着,卷煎饼的手没停,动作行云流水。“小张,你这天天给同事带早饭,媳妇不说你?”
“她昨儿还催我早点起呢,说‘暖了同事的胃,才好一起干正事’。”我接过包好的煎饼,油纸烫得指尖发麻,赶紧往帆布包里塞——这包是妻子绣了小雏菊的,一针一线都带着她的心意。此刻被十套煎饼撑得鼓鼓囊囊,像揣了团暖烘烘的云,也揣着满满的人情味。
晨雾散了些,阳光斜斜地打在铁皮车上,把车身上的油渍照得亮晶晶的,像是点缀其上的星星。王婶端着豆浆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袋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给你同事的,豆浆里加勺糖,暖心。”
“谢婶子!”我抱着帆布包往办公楼赶,身后传来老李洪亮的声音:“明儿早点来,给你留刚炸的糖油饼!”这声音穿过清晨的空气,带着温暖的味道。
办公楼的铁门“吱呀”转开,声控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在走廊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图案。小王趴在工位上睡得正香,发梢垂在登记材料上,被呼吸吹得轻轻颤动,像春风中的柳枝。我刚把加辣的煎饼搁在她桌角,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动静。
“给大伙带的?”科长端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惺忪,鬓角的白发沾了点头皮屑,却不减他一贯的威严与温和。
“嗯,李叔的煎饼,还热乎着呢。”我把科长的那份递过去,油纸被热气浸得发潮,边缘已经有些软化。“您那套多加了葱花,李叔说今早的葱特别鲜。”
他接过去时指尖碰了碰我掌心的汗,低头拆油纸的动作慢了些,似乎在感受这份温暖。“你这小子,比我家小子还细心。”咬下一口,煎饼里的热气糊了眼镜片,使他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真香,这葱花确实透着股甜味。”
“李叔特意去早市挑的。”我刚说完,就见小李打着哈欠拐过来,鼻子抽了抽,像只寻找食物的小狗:“是李叔的煎饼香!”他扑到工位前抓起双份果蓖的那套,“咔嚓”咬下一大口,果蓖碎渣掉了满桌,像金色的雪片。“张哥,你这是把‘早点铺’搬来了?”
“不然饿着你这‘大胃王’?”我逗他,小王被吵得惊醒,看见煎饼上的小米辣,眼睛一亮,睡意全无:“我的‘续命辣’!”抓起就啃,辣得直吐舌头,却指着便签上的兔子笑,笑声清脆如铃。“张哥这兔子画得,耳朵比我家垂耳兔还长!”
“嫌丑下次不给你带了。”我作势要拿回来,她赶紧把煎饼往怀里护,像保护宝贝似的:“别别别,兔子丑但煎饼香!”
科长靠在门框上嚼着煎饼,晨光从他肩头淌过,把鬓角的白发染成浅金,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中午去城西看玉兰,你那相机带着,给你爱人多拍几张。”他知道我妻子最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