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张显搁下手中关于余田郡春耕情况的最后一份呈报,轻轻揉了揉眉心。
行政区划的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贾诩,韩暨等人已将大部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但许多关键环节仍需他亲自过目拍板。
如今,太原郡与余田郡分治已推行三月,最初的忙乱渐渐平息,新的秩序如同春雨后的秧苗,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
目光掠过书案一角,那里放着工曹司韩暨最新送来的简报,关于平周至永安段铁路工程的进展。
爆破点已清理过半,几座关键桥梁的桥墩也已开始浇筑,一切都在向着七月贯通的目标稳步推进。
他能想象的到夏侯兰和牛五在前线风尘仆仆的模样,硝烟与尘土弥漫的山谷间,是并州与关中的通道起点。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侍女青禾地端着一碗温热的安胎药步入廊桥,那里连着内院。
张显喊住了她,走出书房接过药碗,亲自向内走去。
后宅内室中,张宁半倚在软榻上,腹部高高隆起,神色间带着孕晚期特有的疲惫。
见到夫君进来,她试图坐直些,却被张显用眼神制止。
“感觉如何?”
张显坐在榻边,将药碗递过去,手指顺势搭上她的腕脉。
“无妨,只是这小家伙近日愈发好动了。”
张宁接过药碗,眉头微蹙地饮下,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她特有的清冷,但看向张显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张显仔细感知着她的脉象,沉稳有力,母子皆安。
“脉象平稳,只是你不可再过于操劳‘安民镇抚司’的事务了,邹婉那边有几位嬷嬷帮衬,你这里,需得静养。”
他指的是张宁负责的,专门安抚安置黄巾降众及流民的特殊机构,这项工作劳心劳力。
“我晓得。”
张宁轻轻颔首:“只是近日接收了些从豫州辗转而来的流民,其中多有昔日......故人,安置起来需格外小心,以免再生枝节。”
“交给下面得力的人去办,你把握方向即可。”
张显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眼下,你和腹中的孩儿,才是重中之重。”
正说着,一阵欢快的笑声由远及近,小家伙张谦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略显匆忙的芸娘。
“爹爹!阿娘!”他扑到榻边,好奇地看着张宁的肚子,“妹妹今天乖不乖?”
张显笑着将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怎知一定是妹妹?若是弟弟呢?”
张谦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弟弟也好,可以带他去看大车!”他口中的“大车”,正是如今在晋阳至兹氏铁路上轰鸣往来的蒸汽机车,每次见到都让他兴奋不已。
这时,邹婉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的产期比张宁稍晚两月,此刻腹部也已明显隆起,行动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面容却愈发温润祥和。
她与张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种默契与平和。
共侍一夫,共同经营着这个日益庞大的家族与势力核心,她们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姐妹关系。
“谦儿,莫要吵扰你阿娘休息。”邹婉轻声对儿子说道,又看向张宁,“今日可还舒爽?我让厨房备了些酸梅汤,一会儿送来。”
“有劳姐姐费心。”张宁微笑回应。
家庭内部的温馨,是张显在繁重政务和军事谋划之余最重要的慰藉。
看着眼前的两位妻子和活泼的儿子,心中那份属于晋阳侯,骠骑将军的外壳悄然软化。
他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张宁面露倦色,才带着张谦和邹婉悄然离开,让她安心静养。
时光在晋阳城的忙碌与期盼中悄然流逝。
春深夏浅,当第一声蝉鸣撕破寂静时,将军府内院也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啼。
公元一九二年春末,张宁顺利产下一子。
生产过程颇为顺利,得益于张显提前制定的卫生标准,助产器械和医官的精心照料。
当产婆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到张显面前时,那孩子虽浑身通红,哭声却中气十足,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张宁的清秀轮廓。
张显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流着曾经那位搅动天下风云的“天公将军”血脉。
“辛苦了。”
他走到榻边,对脸色苍白却目光清亮的张宁说道。
张宁微微摇头,目光落在婴儿身上,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丝母性的柔和。
“给他取个名字吧。”
秦民沉吟了片刻。
长子名“谦”,取谦冲自牧,戒骄戒躁之意。
对于那个孩子,我思索良久。
“便叫?乐’吧,张显。”
我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