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钟声响起,午夜已至。
同一时刻,全球十七万个终端同步亮起,弹出一条无需登录的公共信息:
> 【记忆守护者广播?第001号】
> 今日新增收录:
> - 南境哨兵李承宇临终前哼唱的童谣(已转交其妹妹)
> - 第五代魔法少女集体誓词原始录音(修复成功)
> - 三百二十七名“无效人员”生前最后心愿(正在执行)
>
> 特别通告:
> 自即日起,“遗忘”不再作为清除理由。
> 所有标记为“已删除”的档案,将逐步恢复访问权限。
>
> 发送者:林默
> 状态:持续在线
>
> 附言:
> “我不在任何地方,也不在任何时刻。
> 我在每一次被想起的瞬间里活着。”
常磊是在梦里看到这条消息的。他梦见自己坐在老茶馆里,对面坐着林默,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喝茶。茶香浓郁,暖意直达肺腑。醒来时,枕边真有一杯热茶,冒着袅袅白气。
他骂了句脏话,却还是喝完了。
从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总有人声称在各地看到他的身影:在战火余烬的废墟中安抚亡魂,在医院病房外聆听临终低语,在孤儿院教孩子们唱古老的摇篮曲。有人说他是神,有人说他是灵,更多人说,他是那个“专门记住别人的人”。
而真正的林默,早已踏遍世界的伤痕。
他在非洲干涸的村落里,唤醒一位因饥荒死去的老教师的记忆,让她未完成的课本得以出版;在太平洋沉船带,召集上百名溺亡者的意识,组成“航路守望者联盟”,为过往船只指引安全航道;甚至潜入净界局最深层的数据坟场,将那些被判定为“精神污染”的残片一一剥离、净化,还原成原本的模样??原来那不是病毒,只是太多人哭着喊着想被听见。
苏璃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边境小镇的黄昏。
她刚结束一场清剿任务,盔甲染血,神情疲惫。转身时,却见少年站在夕阳下,白衣如雪,眉眼平静。
“你该休息了。”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问。
“因为你每天都在删除自己的记忆。”他轻声答,“每次任务结束后,你就用‘认知重置’抹去战友的脸。你以为这样能减轻痛苦,可他们的灵魂一直在等你说一声‘我记得你’。”
苏璃僵住。
“今天阵亡的是K-1805,你喜欢叫他‘小陈’的那个新人。”林默望着她,“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队长,我妈妈做的红烧肉特别香,下次带您尝尝。’”
泪水猝不及防滑落。
她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像要把那些被删掉的画面从大地里挖出来。
林默没有安慰,只是静静站着,直到她哭完。
“我可以帮你找回他们。”他说,“不是作为敌人,也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人。”
苏璃抬起头,满脸泪痕:“值得吗?为了我们这些明明把你当成怪物的人?”
“正因为你们把我当成怪物,我才更明白。”他微笑,“每个人都害怕孤独,所以才会否定不同。但现在,我不想让任何人再经历我三百年里的黑夜了。”
她久久无言,最终摘下肩甲,露出内侧一行小字:**K-1792,勿忘**。
那是她第一位搭档的名字,早在十年前就被系统注销。
“从今天起。”她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再删除任何人。”
林默点头,转身离去。
背影渐远,融进霞光。
回到总部后,苏璃提交了一份改革提案:废除“认知危害”分类中的“情感残留”条目,设立“共感疏导科”,培训特工如何与逝者对话而非驱逐。高层激烈反对,但她只说了一句:
“如果连死者都无法安息,我们守护的‘秩序’,又算什么秩序?”
一个月后,提案通过。
又一年,春天来得格外早。
静思园的樱花提前绽放,粉白花瓣如雨飘落。唐子君带着唐草来扫墓,却发现妹妹的名字旁多了一束野花,花茎上缠着一张小纸条:
> “你说过希望妈妈不要再哭了。”
> “我去看了她。她现在每周都去福利院讲故事,孩子们叫她‘花婆婆’。”
> “她很好,别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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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草捧着花,站在原地哭了好久。
唐子君把手搭在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