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用眼风飞快扫过杨炯身后两位绝色佳人,心下已猜着八九分。
杨炯含笑点头:“店铺刚开不久,诸事繁多,你辛苦了!带我们随意看看。”
刘三娘殷勤引着三人向内,指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道:“少爷请看,这一层俱是现成的绣花鞋。南边的‘步步娇’,用的是吴绫做面,鞋尖缀着小米珠攒的蝶儿,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北边的‘踏雪寻梅’,鹿皮底儿,羊羔毛滚边,最是暖足;还有这‘凌波微步’,薄如蝉翼的鲛绡纱底子,专为盛夏纳凉,绣的是缠枝莲,衬着水红里子,真真是步步生莲呢!
那边高几上摆的,是仿前朝古制的‘云头履’、‘凤头履’,贵气是贵气,只是如今穿的人少了些……”
她口齿伶俐,如数家珍。满目所见,绣鞋或如金莲吐蕊,或似彩凤敛翼,宝光流转,令人目不暇接。
杨炯略看几眼,赞了几句铺面兴旺,刘三娘便知机地引着他们往那铺了猩红毡毯的楼梯行去:“少爷和姑娘们请移步二楼雅阁,那里清净些,好东西也尽收着呢。”
二层果然清雅许多,檀香氤氲,四壁皆是紫檀多宝格,格中非鞋,却是一双双叠放整齐的锦绣绫袜,亦有少量绣鞋置于琉璃罩中,显是珍品。
刘三娘笑道:“二层专卖上好的袜履。您瞧这‘踏云袜’,用的是西域长绒棉,里外三织,松软透气;这‘鲛人泪’罗袜,薄如烟雾,可是掺了南海鲛绡丝,夏日穿着,足下生凉。这几双绣鞋,皆是老师傅限量手作,需得提前三个月订下尺寸花样才得呢。”
杨炯目光扫过,见这凌波坊倒是按照自己设想的奢侈品店来经营,当下也就点头赞许。
随后对身旁的李澈温言道:“你那几双罗袜旧了,春日易汗,这‘踏云袜’绵软吸汗,正合用。”
又指着一双浅碧色、边缘滚着极细银线的“鲛人泪”罗袜对楚灵曜道:“灵曜活泼好动,这双薄透清爽,走路也轻便,给你可好?”
他选得极是妥帖,李澈气质清冷,需绵软呵护;楚灵曜灵动跳脱,则取其轻盈。
二女皆点头称好。
刘三娘心思玲珑,忙命人仔细包起。
“再上三楼瞧瞧。”杨炯兴致颇高的朝刘三娘吩咐。
三楼更是别开洞天,俨然是个精雅绣房与待客雅间的合体。四壁悬着各色精美鞋样图谱,长案上铺着素缎,笔墨颜料齐备,更有几位师傅正低头飞针走线。
此地静谧非常,只闻丝线穿过绷紧绸面的细微声响。
“少爷,这里是专为贵客定制鞋履之处。您和姑娘们只管将心意说出,画样、配色、选料、试脚,我们师傅定能做出最合心意的。”刘三娘奉上香茗,垂手侍立。
杨炯点头,四下游移,目光落在靠墙一个紫檀木托架上。
那里静静立着一双月白色软缎绣鞋,鞋头不似寻常尖翘,线条温润流畅,如含苞玉兰。鞋身并无繁花,只以极细的银线盘出疏朗有致的云水纹,清冷雅致,鞋口内敛,衬着浅浅一痕瑞香黄的牙边,端的是出尘脱俗。
“这双如何?”杨炯拿起一只,指尖拂过那银线云纹,“料子是最上等的苏州素缎,针脚细密,云纹疏淡,倒合你素日喜好。只是……”他微微蹙眉,“鞋尖这粒米珠,似乎有些刻意了?”
李澈接过细看,指尖轻轻摩挲那云纹,摇头道:“珠子确是多此一举,去了更显干净。这云纹走势极好,空灵有意趣。只是里衬若能换作更柔韧的‘七里香’棉布,走路会更贴服些。”
她语声清泠,点评却是内行。
杨炯含笑点头,对一旁侍立的老师傅道:“听见了?就依这意思改,米珠去掉,里衬换成‘七里香’。”
两人言谈自若,一个眼神便知彼此心意,默契得如同呼吸。
杨炯转向楚灵曜,语气依旧温和:“灵曜,你喜欢什么样式?只管说,或者让师傅们帮你设计几款看看?”
他笑容煦暖,言语周到,可那眼神,却是兄长看着自家小妹般的清澈坦荡,并无半分在李澈面前那种深潭微澜似的专注与情愫流转。
楚灵曜心头那点刚被市井繁华压下的酸涩,又如初春的藤蔓,细细密密缠绕上来。
她强自按捺,努力绽开一个活泼的笑颜:“多谢了!我……我自己瞧瞧。”
她走到挂满鞋样的墙前,目光掠过一双双描金绘彩、绣凤盘龙的华履,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却无一双能真正落入心湖。
那些热闹的花样,此刻看来竟有些刺目。
她指尖拂过一张绘着缠枝并蒂莲的鞋样,那莲花开得正好,成双成对,她心头却猛地一刺,慌忙移开眼去。
那边,李澈的新鞋已按她要求略作调整,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