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警官沉吟片刻,只得点头:“好,我们会立案调查。至于司遥,她今晚可以先带走,但需要随时配合后续调查。”
就在警察同意立案后,母亲忽然叫嚷着:“阿sir!她欠我们钱!有欠条有合同的!”她从随身的袋子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挥在空中,“这是当年签的合同,她本科毕业后,要一次性给嘉荣十万,还要每个月一万生活费,这是她自己签的!”
父亲立刻跟着吼:“对!这是合同!她自己签的!她不但要坐牢,还要把钱补上!”
我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我十九岁时,他们强迫我签下的,而我也清楚这种合同无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拿出来闹什么鬼笑话。
袁律师接过纸,只扫了一眼就冷笑:“这份所谓的‘合同’,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第一,当事人签字时处在明显胁迫之下,合同无效。第二,这份协议内容违反公序良俗,剥夺了基本人格权,把子女当成‘提款机’,任何法院都不会认可。第三,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也和今天的案子没有关系。非法拘禁是刑事问题,不是经济纠纷,你们别想混淆视听。”
母亲脸色刷地白了,嘴唇哆嗦:“可是…可是这是她签的!”
袁律师冷笑:“签了也无效。你们如果敢拿这份纸去法院,我可以保证,它会被当成一张废纸扔回来,还要加上你们的刑事责任。别以为在法律面前玩小聪明。”
父亲涨红了脸,握紧拳头,却说不出一个字。耀祖也想开口,被袁律师锐利的眼神一扫,立刻缩回去。
气氛彻底冻结,连年长的警官都忍不住点头:“这纸,确实不具备法律效力。你们还是不要再提了。”
我坐在一旁,手心仍在冒汗,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彻底的解脱。
离开的时候,袁律师见我眼眶发红,却还是强撑着镇定,轻声问我:“想先去哪儿?要不要我直接带你去广州?”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袁律师,可以…先陪我去一趟口岸吗?我想亲眼看着姐姐回澳门。”
她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可以。”
清晨的横琴口岸,天色还带着薄薄的晨雾。大厅里几乎没人,只有几个早起上班的居民,打着哈欠,眼神很困。
我和姐姐站在入境通道外,灯光把她的脸照得格外苍白。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肩膀单薄得像风一吹就会倒。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姐姐,你瘦太多了,真的要注意身体。以后你有了儿子,也千万不要忽略雅晴。不要让她变成我们这样,别让她觉得自己不被爱。”
她眼泪瞬间涌出来,喉咙哽着,只是拼命点头。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袋子塞到她怀里,那里面是我给雅晴买的衣服,还有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是给雅晴的红包,”我低声说,“我没时间去看她了,你跟她说…等她大一点了,来慕尼黑找小姨玩。还有…给你的化妆品。”
我哽咽了,“本来给你买了全套的La mer,但是被妈妈抢走了,下次我给你买新的…”
姐姐抬起泪眼看我,收下了衣服,但是把红包塞回给我,一直摇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你比我更需要。”
我拥抱了姐姐,轻声嘱咐她:“阿姐,你自己也要远离爸妈,别再被他们吸干了。他们要钱,你就少给,不给也可以。你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不要再被他们绑住。”
“嗯…”姐姐看着我点头,眼神很绝望,我想,她多年的价值观崩塌,肯定很难接受,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我把红包塞回给她,语气无比坚定:“拿着吧,阿姐,我在爸妈那边瞎说的,其实我工资很高,每个月折合人民币有五万多,其实我很有钱…”
姐姐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抱着我说:“阿遥,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运气很好,你遇到了很好的老师,你比我好,阿遥…”
姐姐的司机走上前来轻声催促她,我也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我会照顾好自己,让她快回去吧,她最后哽咽着拥了我一下,泪水打湿了我肩膀。
“阿遥,你要平安。”她声音颤抖。
我点头,心口像被什么堵着,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袁律师离开。背后,晨雾里升起一抹淡金色的光,像是黑夜后的第一个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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