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任由这位背负了太多秘密和压力的老人,尽情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良久,龚共工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他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站起身,虽然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他看向林风,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好!林小友!不,林兄弟!我往生教,从今日起,便与你们联盟!合作!共抗八荒会,清除金银台!只盼你……莫要忘了今日之诺!”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股混合着悲壮、绝望与微弱希望的复杂气息隔绝在内。
林风和龚共工站在门外,两人一时无言,只有结界重新凝聚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声在幽暗的通道中回荡。
龚共工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决然。
他再次双手结印,那繁复古老的印诀引动潭底水灵之力,一道新的、更加厚重的透明结界迅速生成,将圣殿入口彻底封禁。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心神,踉跄了一下,被林风伸手扶住。
“走吧,龚护法,前面还需要您主持大局。”林风低声道。
龚共工点了点头,借着林风的搀扶,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步履略显沉重地返回了之前爆发激战的主殿。
主殿内,气氛依旧有些紧张,但已无之前的杀机。
尸魁庞大的身躯被平放在一张临时铺开的兽皮上,叶茯苓正半跪在一旁,指尖流淌着柔和的翠绿色光芒,小心地疏导着他伤口处残留的冥煞之气与蚀魂之力。
虽然尸魁依旧昏迷,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那青灰色的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
另外六名护法则围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林风四人,既有不甘,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的茫然。
见到龚共工和林风回来,叶茯苓抬起头,温声道:“龚护法,尸魁真人的外伤我已暂时稳住,异种能量也驱散了大半,后续需要静养。您肩上的伤口也需尽快处理,这是我调配的‘清灵化瘀散’,外敷可缓解疼痛,阻止那冥煞之力进一步侵蚀。”
她说着,递过去一个小巧的玉瓶。龚共工接过玉瓶,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精纯药力,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点了点头:“有劳叶姑娘了。”
这时,叶茯苓看向林风几人,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要演戏,那就要演得逼真。我们这副‘完好无损’的样子可不行。稍等片刻,让我给你们‘打扮打扮’。”
苏梦璃清冷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一丝浅笑,接口道:“叶姐姐是杏林圣手,最是清楚什么样的伤势看起来最严重,却又不会真正影响行动。”
叶茯苓站起身,拍了拍手,如同一个即将开始创作的艺术大师,目光在林风、风惊鸿和苏梦璃身上扫过,开始一个个的细致地吩咐:
“林风,你与龚护法硬拼数招,又被尸魁护法掌风扫中,最后又被‘幽冥老人’拳脚所伤,内腑震荡,脸色需得苍白,嘴角要残留一丝血迹,气息也要刻意紊乱些,但要控制在五阶高手应有的水准,不能太弱。”
“风公子,你方才分身众多,消耗巨大,此刻应是灵力透支之象,面色发白,脚步虚浮,但眼神要保留一丝锐利,以示犹有余力。”
“苏姑娘,你与三人周旋,虽未正面硬撼,但被阴邪咒力缠绕,寒气侵体,脸色要泛青,唇色发白,周身时不时逸散出一丝不受控制的寒气……”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或是涂抹,或是让三人运功逼出特定效果,甚至还用特制的颜料在衣物上制造出破损与“血迹”。
她讲解得极其细致,连受伤后的微表情、走路时因某个部位“疼痛”而产生的细微僵硬都考虑到了。
风惊鸿一边配合着在自己脸上涂抹“虚弱”的粉底,一边嘟囔:“叶姑娘,你这手艺……不去戏班子真是可惜了……”
叶茯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风公子若想体验更‘真实’的伤势,我也可以帮你。”
风惊鸿立刻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别别别!这样就挺好!挺好!”
足足半个时辰后,四人已然是另一副模样。
林风脸色蜡黄,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气息起伏不定。
风惊鸿面色苍白,脚步略显踉跄,额角甚至被叶茯苓“精心”制造了一道浅浅的、渗着“血珠”的划痕。
苏梦璃则是一副寒气侵体、微微发抖的模样,连那清冷的眼眸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叶茯苓自己也弄得发髻微乱,袖口破损,看起来像是经历了苦战。
龚共工和那六名护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四人真的在刚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