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清走近,俯身探脉,转头:
“担架。”
两名士卒急抬木担而来。
军医欲先拔箭,被李方清抬手止住:
“先剪箭杆,留镞止血;
回营用沸酒消毒,再动刀。”
又低声补一句,
“轻些,此人我要活的。”
火光下,他望向那染血的蛮族面庞,眼底闪过一丝明亮——
“王保保……”
李方清轻声念出系统名,似是对昏迷者也似对自己,
“想不想看看,更广袤的天?”
随即起身,吩咐左右:
“抬回中军,单设一帐,好生照看。
未得我令,任何人不得为难。”
白马扬蹄,驮着伤者缓缓没入暮色。
李方清负手立于岗顶,晚风吹得白狼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提前升起的招贤旗。
燕赵主帐灯火通明,牛油大烛将白狼纹章映得满壁生辉。
李方清居主位,青衫半敞,手里转着一只空酒盏,笑意从容:
“第一件——把许将军的伤势‘如实’宣扬出去,最好让联军那帮爷听见:
燕赵前锋大将重伤,营中哀声四起。”
“主公!”
许褚臊得满脸通红,巨掌乱摆,
“皮外伤罢了,嚷得满天下皆知,怪丢人的……”
秦良玉掩唇,银甲叮当作响:
“许大哥莫害羞。
你以三千破两万,歼敌倍率七倍,带伤归来,这是盖世的功牌。
咱们把‘血染战裙’说书一般讲,保管王国联军听了,夜里都要笑醒。”
卫青摇折扇,接得轻快:
“他们越笑,心里越松。
我军伤亡惨重、主将重伤——
正是他们盼了一整晚的好戏。
且让他们轻视,我们才好暗里磨刀。”
妇好把铜钺往案上一靠,长叹却带笑:
“原来弯弯绕绕这么多。
行,就陪你们演。
——不过谁若真敢趁‘伤’摸营,我的斧子可先不答应。”
李方清举杯,目光熠熠:
“那便定调——外示疲弱,内紧弓弦。
三日之内,王国联军若生异心,咱们就请他们看一场‘哀兵必胜’。”
灯火下,几人相视而笑,杯盏相碰,脆声如玉——
帐外夜风恰紧,白狼旗角猎猎翻动,像为这场“示弱”的合谋,低声喝彩。
帅帐外,号角此起彼伏,贵族旗帜连成一片火海。
曜日公爵萧烬的重骑一字排开,铁槊如林,火红披风映得城墙发红;
苍雷公爵赫连霆令弩车推进至三百步,雨点般的铁羽箭在垛口绽起石屑白雾;
镇海侯云铮的楼船沿护城河环行,舷弩吊杆齐扬,火箭划空,在晨雾里拖出长长赤尾;
裂风侯燕归辞率风隼轻骑,沿城下闪电掠阵,飞索钩堞,试图攀上外郭。
投石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磨盘巨石腾空,砸在城垣上,砖石爆碎,裂缝如蛛网蔓延。
伯爵们亦各领部曲,抬着云梯、推着冲车,轮番冲击城门与堞口;
男爵们则督运箭矢、檑木,嘶喊声、金铁交击声、石弹呼啸声混成一片,仿佛永不止歇的怒潮。
然而,高耸的城墙依旧沉默,垛口后时不时泼下沸油、滚石、箭雨,将攀梯的贵族私兵掀翻,惨叫与火光交织。
火油罐在半空碎裂,烈焰顺着梯身舔下,点燃云梯,也点燃攻城者的战袍;
吊桥铁索被弩箭反复射断,又迅速被守军用粗链重新绞起。
硝烟弥漫,尘土飞扬,贵族们轮番上阵,前队溃退,后队补上,像一波又一波拍击礁石的怒涛,却始终无法在那冰冷的石壁上撕开真正的缺口。
土岗后,曜日公爵萧烬勒住火骑,侧首望向硝烟最浓的东北角,眉心拧成川字。
他压低嗓音,问身旁的镇海侯云铮:
“若真让那燕赵小子先破城,你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镇海侯笑着摆手,铠甲上的水渍尚未干透,反射着冷光:
“放心,最难啃的骨头留给他——
墙高三重,瓮城如斗,连耗子都爬不上去。”
他话锋忽地一顿,环顾四周,见亲兵都隔着十余步,才贴到萧烬耳畔,声音压得只余一丝气音:
“况且……凌海大公早遣人去了蛮境。
很快,燕赵军背后就会起火。
想第一个进城?先保住自家粮草再说吧。”
说完,他眯眼望向远处仍在“修工事”的燕赵营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萧烬愣了愣,随即仰头大笑,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