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带着蛊惑和扭曲意味的精神波动,正从那巨大的“青铜巨眼”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司通体内盘古锏碎片骤然爆发出冰冷的抗拒之力,阿努比辐射残留则如同受到刺激般开始躁动!它闷哼一声,强行运转赤道吐纳术,稳住心神,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扇门和门上的巨眼。
“阿努比信号塔……或者说,是连接地宫深处那个活体核心的神经节点!” 司通瞬间明悟。这东西在吸收地脉能量,放大并散布着来自地宫深处的神经控制信号!那些士兵口中的“魔怔”,很可能就是被这泄露的微弱信号侵蚀了心智!必须毁掉它!但此刻强行攻击,引发的能量波动和动静太大,必然惊动守卫甚至可能激活地宫更深层的防御。
司通强压下摧毁的冲动,仔细记下这里的位置和能量特征。它需要更稳妥的计划。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巨门和诡异的巨眼,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黑暗的甬道深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立足点,观察这座帝国心脏的脉动,寻找可以利用的契机。
离开阴暗污秽的“窦”,司通如同幽灵般潜入了长安城巨大的阴影之中。它避开戒备森严的未央宫、长乐宫,在平民聚居的北阙甲第、东市、西市复杂的街巷屋脊间游走。它看到巍峨宫阙的飞檐斗拱在冬日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看到东西市肆摩肩接踵、百业汇聚的繁华喧嚣;也看到闾巷深处,冻饿倒毙的流民尸体被草席卷走,骨瘦如柴的孩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翻找着垃圾。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一股沉沉的暮气,如同无形的枷锁,笼罩着这座看似强盛的帝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司通潜行至靠近未央宫西侧的“天禄阁”(皇家藏书处)附近。这里相对僻静,守卫也以文吏为主。它敏锐地捕捉到一栋规制不高、但位置紧要的官廨(天禄阁下属的匠作府档案库)中,传出的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大人!不能再拖了!武库催要的弩机卡榫,按旧法锻造,十副里能有三副合用已是万幸!良品率太低,耗费铜铁巨大,工期根本赶不上!”一个年轻焦急的声音,带着工匠特有的粗粝感。
“混账!祖制岂能擅改?《考工记》所载,乃是圣人之法!尔等技艺不精,反怪规制?再敢妄言,杖责二十!”一个苍老、固执、带着浓重经学迂腐气的声音呵斥道。
“大人!祖制…祖制也要看实效啊!前线将士若因弩机崩坏丧命…”
“住口!再敢妖言惑众,明日便革了你的职!滚出去!”
官廨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褐、满脸通红、眼中充满愤懑和无奈的年轻工匠踉跄着被推搡出来。他狠狠一拳砸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垂头丧气地走向匠作府的工坊区,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无比萧索。
司通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闪动。它认得那种眼神——在穆吉里斯,在钦族部落,那是对僵化规则和无能官僚的愤怒与绝望。它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年轻工匠。
工坊区弥漫着烟火、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年轻工匠名叫“墨矩”,是匠作府负责督造弩机的“工师”之一。他回到自己那间堆满工具、半成品弩机和竹简图样的狭小工棚,点亮一盏昏暗的油灯,对着桌上几副崩裂的青铜卡榫和一卷摊开的《考工记》竹简,眉头拧成了死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烦躁的节奏。
司通如同流动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工棚唯一的小窗外。它没有惊动墨矩,而是伸出前爪,锋利的爪尖在窗外冰冷的泥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雪地反光,快速地划动起来!
“嚓…嚓…嚓…”
细微的刮擦声引起了墨矩的注意。他疑惑地抬起头,望向窗外。起初只看到一片黑暗。但当他凝神细看时,心脏猛地一跳!借着雪地的微光,他清晰地看到窗外泥地上,正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飞快地刻画着一幅清晰无比的图画!
那画的是一个弩机的局部结构图!但与他熟悉的任何图样都截然不同!几个关键的卡榫部件被拆解、放大,上面标注着奇特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线条,指示着应力分布和结构薄弱点!更令他震惊的是,在旁边空白处,那只爪子用一种前所未见的、极其简洁优美的几何线条,重新设计了一种全新的卡榫结构!这结构摒弃了传统的笨重铸造,采用了巧妙的榫卯咬合与弹性卸力设计,旁边还用爪尖刻下了几个代表尺寸比例的精准刻度!
墨矩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如同看到了神迹!他猛地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灌入,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那幅在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