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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动,只是静静看着。
看了很久。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尝试抬起左手——那只掌心被枝条刺穿的手,此刻伤口已经被薛驼子简单包扎过,但依旧传来阵阵钝痛。
她没管伤口,而是将左手轻轻按在身旁的树捆上。
树木毫无反应,叶片蜷曲,生机微弱。
玉笋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体内。
冰火道基黯淡无光,如同两盏即将熄灭的油灯。经脉空荡,真炁枯竭,甚至比玄真子还要糟糕——她透支的不只是真炁,还有最本源的生机。
但她能感觉到,那棵变异树,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与她掌心残留的伤口,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丝线。
玉笋没有尝试调动真炁,也没有尝试从树木汲取生机——那样只会加速树的死亡。
她只是将那份联系维持住,像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她开始回忆。
回忆黑竹海里,老樵夫劈柴的韵律。
回忆碧波潭底,玄真子渡来的心火。
回忆瘴林山洞,反向输送生机的共鸣。
回忆沉骨坡上,树木反哺的那滴阴露。
最后,回忆刚才昏迷中,那种奇异的、冰火交融、生机与毁灭并存的韵律。
那是玄真子体内发生的变化。
她虽然昏迷,但同息效应让她“感知”到了那个过程。
她不懂其中的原理,但她“感觉”到了那种调和。
不是对抗,不是吞噬,不是净化。
是让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找到共存、共舞的节奏。
就像……
玉笋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侧过身,右手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小布袋,是薛驼子之前给她装干粮的,后来她用来装一些零碎物品。
手指颤抖着探进去,摸索。
摸到了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
她拿出来,摊在掌心。
是一小块被油纸包着的、黑褐色的肉干。是从沉骨坡带出来的,玄真子喂她吃剩下的最后一点。
她看着这块肉干,看了很久。
然后,她将肉干凑到嘴边,用牙齿艰难地撕下极小的一丝。
含进嘴里。
没有咀嚼,只是含着。
让唾液慢慢浸润那丝肉干,让那点微弱的咸香和油脂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很淡。
但确实存在。
玉笋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点味道。
不是为充饥,也不是为解馋。
而是为了……锚定。
锚定“活着”的感觉。
锚定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还属于“玉笋”这个人。
然后,她将那股“活着”的感觉,顺着掌心与树木的联系,极其轻微地、渡了过去。
不是生机,不是真炁。
只是一种纯粹的、属于“玉笋”的“存在意志”。
如同在黑暗的深渊里,点起一盏微弱的灯。
灯不亮,但至少能告诉迷路的同伴:我在这里。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玉笋即将力竭、意识再次模糊时——
她掌下的树捆,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很轻,轻得像错觉。
但玉笋感觉到了。
树木蜷曲的叶片,有一片,极其缓慢地,舒展开了边缘的一小角。
暗金色的光泽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确实,舒展了。
玉笋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很短,很淡。
然后她手一松,那块肉干掉在地上,人再次陷入半昏迷的沉睡。
但这一次,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一丝。
薛驼子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看到肉干落地、玉笋闭眼的瞬间。
他愣了一下,快步走过来,捡起肉干看了看,又看看玉笋平静的睡脸,再看看那棵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机的树,表情古怪。
“这算什么?”他喃喃自语,“靠馋劲儿把树给……馋活了?”
荒诞。
但好像……又有点道理?
薛驼子摇摇头,不再多想,小心翼翼地将玉笋放平,又给她喂了点水,然后继续守在洞口。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
洞外呜咽的风声,忽然停了。
不是渐渐平息,而是毫无征兆地、彻底消失了。
仿佛整座山谷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死寂。
薛驼子浑身寒毛倒竖,手立刻按在了腰间药囊上。
玄真子也同时睁开了眼——他体内的调息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