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洞顶裂缝透不进星光了,洞口也还沉在墨色中。但玄真子盘膝坐着的地方,胸口膻中穴那点暗红微光,和他掌心时明时暗的焦糖色火苗交替映着,在粗糙岩壁上投下颤动的、暖色调的影子。
玉笋靠在对面岩壁下,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像是睡了。但玄真子知道她醒着——她搁在膝上的左手,拇指无意识地抵着食指第二指节,那是她警戒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薛驼子倒是真睡了,鼾声一起一伏,偶尔夹杂几句含混的梦呓:“……老子不喝……这酒掺水……”
寂静里,玄真子将心神沉入丹田。
“淬毒之焰”的焦糖色火苗在糖霜源种周围稳定燃烧,每一次舔舐,都剥离下极细微的糖霜微粒,化为精纯炁息反哺经络。这过程比他预想的顺利——不,不是顺利,是这火焰仿佛本就该如此燃烧,与他经脉的契合度高得惊人。
他知道原因。
这火里,有玉笋的冰火之炁作引,有她神魂共鸣留下的印记,更有她一路以同息效应渡过来的、近乎本源的生机滋养。
与其说是他炼化了这火焰,不如说是这火焰,在他与她之间,成了某种更深层连接的桥梁。
他睁开眼,看向对面阴影里的玉笋。
她依旧闭目,但左手拇指抵着指节的动作停了。
“醒了?”玄真子低声问。
玉笋睁开眼,瞳孔在昏暗里清亮:“嗯。”
“手臂还疼么?”
“好多了。”
简短的对答后,又是沉默。但这次沉默不紧绷,像黎明前将散未散的雾,你知道天总会亮。
玄真子掌心火苗跳了一下。他垂眼看着那簇焦糖色的光,忽然道:“这火……叫‘淬毒之焰’,是你起的名字?”
“嗯。”
“淬毒为焰,以焰炼毒。”玄真子指尖轻抬,火苗顺着指节爬到手背,又蜿蜒回掌心,像条温顺又危险的小蛇,“很贴切。但我觉得,还不止。”
玉笋抬眼看他。
“这火能辨毒、炼毒、控毒,”玄真子看着掌心火焰,声音很轻,“但流沙河上,你用它逼退腐血萤潮时,我看见那些毒虫碰到火焰的瞬间,不是被烧死,而是……僵住了。像是被‘震慑’,或者被某种更高层次的气息‘压制’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玉笋:“它炼的不只是‘毒’,更是‘恶’。是那些违背天地生机的、污浊阴损的东西。”
玉笋沉默片刻,点头:“也许。”
“不是也许。”玄真子指尖一收,火焰没入掌心,“这火里,有你的‘佛骨素斋’的清正根基,有我的糖霜源种淬炼出的精纯,更有我们俩同生共死、互相反哺的‘生机’。它本就是……至正至纯之物,只是借了‘毒’的壳,显了‘火’的形。”
他说着,掌心再次摊开。
这一次,火焰不再是纯粹的焦糖色。
青紫色的外焰与焦糖色的内焰交织旋转,中心处,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白。
那是冰火之炁与“淬毒之焰”彻底融合后,诞生的、全新的色彩。
“看。”玄真子将掌心递近些,“我昏迷时,你一遍遍用这火为我‘标记’经络、压制茧丝、甚至……烘烤吃食。这火记住了你的气息,记住了你操控它时的每一个细微念头。现在它在我手里,烧的不仅是糖霜,更是……”
他停住,没说完。
但玉笋明白了。
这火在烧他体内的茧丝,也在烧他自己那些过往的桎梏、执念、甚至……道基里不纯的杂质。
它在帮他重塑。
以最痛苦也最彻底的方式。
“能控制住么?”玉笋问。
“能。”玄真子收拢掌心,火焰熄灭,“但需要时间。每烧一寸,都得用全部心神去引导,稍有不慎就是经脉尽毁。不过……”
他看向洞口渐亮的天光。
“到了焚天谷,有‘地脉熔心火’为引,有‘引火煅烧’图谱指引,这过程应该能快很多,也稳很多。”
玉笋点点头,没再说话。
洞外,天色终于开始泛灰。
薛驼子的鼾声停了。他咂咂嘴,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天亮了?”
“快了。”玄真子应道。
薛驼子挣扎着坐起来,揉着眼睛,先看向火种。
孩子依旧蜷着,胸口花苞的暗红光芒比昨夜更暗淡,但蔓延的细丝似乎又往前探了一点点——不明显,但薛驼子这种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
“啧,”他摇头,“这娃娃……真撑不了多久了。”
他拄着拐站起来,走到角落那堆破烂前,开始翻找。
“老烟枪这儿应该还有点能用的东西……我记得他藏了张破地图,虽然年头久了,但去焚天谷的路标得还准……”他一边嘀咕,一边从破草席底下抽出一卷发黄的兽皮,抖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