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荒诞的,却又莫名踏实的暖意,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
玉笋做完筷子,这才起身,走到灶台边。
没有柴。
她顿了顿,转身走到洞口,从外面捡回几根相对干燥的枯枝,又顺手掰了几块枯死的藤蔓。
然后,她伸出右手食指。
指尖,焦糖色的火苗燃起。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点燃枯枝,而是控制着火焰的温度,让火苗悬在枯枝下方半寸,缓缓烘烤。
枯枝表面的潮气被迅速蒸发,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很快,枝体开始冒烟,火星从内部透出来,一点点蔓延,最终,“噗”地一声,燃起明火。
她将点燃的枯枝放进灶膛,又添了些藤蔓。
火苗跳跃起来,照亮了她苍白的脸,也照亮了灶台上那点可怜的食材。
铁锅架上,倒入少许清水——真的是少许,只够勉强覆盖锅底。
水很快烧热。
玉笋将石碱草嫩茎放入锅中,用那双新做的木筷轻轻拨散。嫩茎遇热迅速变色,从灰绿转为一种更深沉的墨绿,一股混合着淡淡咸涩与植物清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她盯着锅里的变化,左手虚按锅沿,一丝极寒的冰炁渗入,将滚沸的水温控制在将沸未沸的微妙状态。
这样煮出来的菜,既不会因过度沸腾而失去脆嫩,又能最大限度保留本味。
玄真子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灶台边,盘膝坐着,安静地看着。
他看着玉笋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控制火候时微蹙的眉头,看着她用那双简陋木筷翻动菜茎时,手腕细微的转动弧度。
很寻常的场景。
却又那么……不寻常。
片刻后,玉笋将煮好的石碱草捞起,铺在阔叶上。锅里剩下的那点汤水,她没倒掉,而是将那颗米粒大小的蛇莓果肉放进去,用筷子尖极轻地搅了搅。
果肉遇热迅速融化,汤水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红色。
她用筷子蘸了一点汤,递到玄真子唇边:“尝。”
玄真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张口,含住了筷尖。
极淡的、混合着植物清涩与一丝诡异甜腥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那丝甜腥极其微弱,却像一道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味蕾,直冲头顶!
他浑身一震。
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感觉。
昏沉的神志陡然清明了几分,虚浮的丹田处,那缕“淬毒之焰”的火苗也猛地跳动了一下,燃烧得更旺了些。
“蛇莓?”他看向玉笋。
“嗯。”玉笋收回筷子,“微量,提神,刺激生机。你能承受。”
玄真子沉默片刻,点头:“确实有用。”
玉笋这才将剩下的蛇莓汤倒掉——微量是药,过量是毒,分寸必须精准。
然后,她将铺着石碱草的阔叶推到玄真子面前,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吃。”
玄真子接过筷子。
手指触碰到粗糙木质表面的瞬间,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双筷子,太简陋了,甚至能摸到木刺。但握在手里,却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他夹起一根石碱草嫩茎,送入口中。
咀嚼。
很脆,带着淡淡的咸涩,咀嚼后回甘。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复杂的调味,就是最原始的山野之味。
但他吃得很慢,很仔细。
像在品尝什么珍馐。
玉笋自己也端起另一片阔叶,沉默地吃着。
薛驼子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自己那块干粮,狠狠咬了一口,嘟囔:“……至于吗,两根破野菜,吃得跟御膳似的……”
没人理他。
山洞里只剩下极轻微的咀嚼声,和柴火在灶膛里噼啪的轻响。
玄真子吃完自己那份,放下筷子,看向玉笋:“你的伤,怎么样?”
玉笋动作顿了顿:“无碍。”
“让我看看。”玄真子伸手。
玉笋抬眼,对上他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沉默片刻,她放下阔叶,将左手衣袖卷起。
小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肘弯一直延伸到手腕。伤口边缘已经结痂,但痂下依旧红肿,隐约能看到暗黑色的、类似腐坏的痕迹。
是流沙河上,被腐血萤撕咬留下的。
玄真子瞳孔微缩。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伤口上方,没有触碰,只是细细感应。
半晌,他收回手,眉头紧皱:“腐毒入骨了。你一直用冰火之炁强行压制,但毒素已经渗进经络。再这样下去,这条手臂……”
“废不了。”玉笋打断他,放下衣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