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涵洞深处一个由防水布和破损装备箱勉强围出的狭小空间里,临时急救站的核心区域,周擎元帅的生命正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拉锯。
从那个被骨刺贯穿的恐怖伤口取出的异物,是一截近二十厘米长、边缘布满倒刺和细密孔洞的“流沙潜行者”残骸骨刺。它不仅是物理性的贯穿伤,尖端残留的腐蚀性分泌物和可能携带的未知病原体,对周擎本已因高辐射、能量冲击及旧伤而极度虚弱的身体造成了灾难性的打击。手术虽然清除了可见的异物并勉强缝合了主要血管,但内出血、感染、多器官功能衰竭的阴影,像是跗骨之蛆,在医疗资源极度匮乏的条件下迅速蔓延。
昏迷中的周擎,脸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呼吸时而急促浅弱,时而长时间停顿,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即使注射了最后的强效镇痛剂和强心剂,他的眉头依旧痛苦地紧蹙着。简陋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滴滴声,牵动着守在帐篷外每一个人的心。
帐篷内,龙宫的首席军医陈长安博士和一名新伊甸的外科专家,正带着几名医护兵进行最后的努力。他们用上了仅存的高级抗生素、血浆代用品和生物修复凝胶,但库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设备不足以进行更复杂的脏器支持,药物也无法遏制所有并发症。
“血压还在掉……心跳不稳……体温异常升高,感染指标爆表……” 新伊甸的专家看着仪器读数,声音低沉,“他的身体……在崩溃边缘。这里……我们最多只能再维持几小时,如果不尽快送到有完备生命维持系统的……”
陈博士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向帐篷外隐约的人影,咬了咬牙:“外面的路清理得怎么样了?接应呢?”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周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被监测仪滴滴声淹没的微弱呛咳。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能镇住千军万马的眼眸,此刻显得浑浊、涣散,但深处依然顽强地闪烁着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光亮。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目光聚焦到离他最近的陈博士脸上。
“陈……陈大夫……” 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微弱,犹如风吹过破败窗棂的缝隙。
“元帅!您醒了?别说话,保存体力!” 陈博士连忙俯身,握住周擎冰凉的手。
周擎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简陋的帐篷顶,又似乎想看向帐篷入口的方向。“外面……罗战……在吗?还有……铁骑士团……新伊甸……裂谷的……头领?”
陈博士明白他的意思,眼眶一热,点了点头,转身示意医护兵去叫人。
很快,罗战上校、海因里希少校、新伊甸临时指挥凯莉军官的副手雷诺兹中尉,以及裂谷之子代表猎手朱玛,还有刚刚赶到来自天山哨站的耿彪,都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这狭小却无比沉重的空间。他们看着病榻上那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老人,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巨石。
周擎的目光一个一个地看过这些来自不同文明,此刻却因共同战斗和牺牲而紧密相连的面孔。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未能成功。
“罗战……”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罗战脸上,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过来。”
罗战立刻上前,单膝跪在病榻边,紧紧握住周擎的另一只手。“元帅,我在。”
周擎看着他,眼神中有审视,有托付,还有一种超越了上下级近乎父辈的沉重情感。“‘灰烬摇篮’……我们……赢了。代价……很大。但证明了……路,是对的。”
他喘息了几口,积蓄着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我……不行了。玄武壁垒……东亚联军的指挥棒……交给你。罗战上校,我命令你……接任壁垒总指挥……及东亚联军前线总指挥职务。”
帐篷内一片死寂。罗战浑身一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周擎的眼神制止了。
“别推辞……你够格。稳重,坚韧……懂变通,也……顾大局。” 周擎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扫过耿彪,“耿连长……你们……要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
耿彪用力点头,虎目含泪。
周擎的目光又转向海因里希、雷诺兹和朱玛。“几位……来自远方的朋友……兄弟。”
海因里希挺直了胸膛,尽管伤口疼痛,依旧以最标准的姿态行了一个骑士礼。雷诺兹和朱玛也肃穆地致以各自文明最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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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联盟……刚刚……见了血,死了人。” 周擎的声音更微弱了,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