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没有责任和后果的情感就是‘娱乐’,但这恰恰是自由的本质。我们为什么要为情感强行加上沉重的枷锁,才能觉得它‘高贵’?你这是将痛苦的深度与情感的深度混为一谈。我们追求的,是丰富,而非痛苦。”
伊芙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艾莉森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第二,关于‘亲子关系的剥夺与创造怪物’。”
“这是你最核心的误判。你预设了‘由生物学父母抚养’是情感能力发展的唯一正解。但这是事实吗?还是仅仅是漫长进化史中一个偶然的、效率低下的模式?”
“在魔人的系统中,孩子将由最专业、情绪最稳定的‘养育者’抚养,接受最科学的情感教育。他们将与多位成年人建立多样化的、健康的依恋关系,而不是被限制在一对可能充满问题的父母身边。”
“这不会创造‘怪物’,相反,可能创造出情感更独立、更健全、更少原生家庭创伤的新人类。”
“你对‘母亲拥抱’的执着,是一种浪漫化的生物本能。魔人则是用理性和科学,超越了这种本能。”
“第三,关于‘生育者的剥夺创伤’。”
艾莉森的目光像探针一样刺入伊芙的眼睛。
“同样,你认为‘怀胎十月后分离’必然导致疯狂,这高估了本能的不可抗力,也低估了我们的准备。”
“首先,生育是自愿申请。申请者在完全知情、经过心理评估的前提下做出选择。这本身就是一个理性克服本能冲动的过程。”
“其次,我们可以通过生物技术、心理支持和清晰的社会仪式,来帮助生育者平稳度过这一时期。将‘母亲’视为一个必须与孩子绑定的神圣身份,是社会构建的产物。我们可以构建新的认知:生育者是生命的伟大贡献者,完成贡献后,便光荣地回归自己的情感与生活。痛苦并非必然。”
“第四,关于‘嫉妒的升级’。”
“你假设人们会因伴侣选择‘更优基因’生育而嫉妒。这再次暴露了你的旧思维——将个人的价值与生育资格、基因优劣挂钩。”
“在我们的价值体系中,贡献度是多元的。智慧、艺术、管理、体力劳动都贡献价值。生育只是其中一种特殊的贡献。一个人选择与贡献度高的对象生育,可能被视为一次高效的基因组合实验,而非对情感伴侣的否定。”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制度要求透明。一切在规则内进行。当嫉妒的对象从‘一个具体的情敌’变为‘一个经系统批准的优化方案’时,嫉妒这种情绪本身就会因为失去具体的投射对象而减弱。我们会学习管理它,而不是被它奴役。”
“最后,”艾莉森的语调变得更慢,也更具压迫感,“关于‘优生学暴政’。”
“这不是暴政,这是责任。”
“在资源有限的环境下,对生育进行规划是最高效的。系统标准不会是单一的‘基因优劣’,而是基因多样性、心理健康、社会需求的综合平衡。它确保的是族群的健康发展,而不是创造‘超人’。”
“相反,人类的旧世界才充满隐性的、残酷的‘生育暴政’:财富、阶级、外貌决定了谁更容易繁衍后代。我们的系统至少是透明、可预测、且服务于整体的。拿不到许可?那意味着你在其他方面的贡献更加突出,或者此时并非你进行此项贡献的最佳时机。这谈不上压迫,这是社会分工与规划。”
艾莉森直起身,做出总结。
她的语气近乎慈悲的冰冷。
“伊芙,你所有的论点,都基于一个你想当然的预设:人类现有的情感模式、亲子纽带、甚至痛苦和嫉妒,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性’,是意义的来源。”
“但你忘了,我们在这里,正是为了研究并超越这种‘人性’。”
“你说这是‘绝对孤独’。但我认为,摆脱了血缘的桎梏和排他的占有欲之后,我们才有可能建立起更广泛、更理性、也更坚固的群体联结。”
“你无法想象,这很正常。”
“因为你的思维,还被困在名为‘人类’的躯壳里。而梅菲斯特大人设计的,是新的纪元。”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伊芙停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是214号。
她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瞳直视着艾莉森,眼神里不再有慌乱,而是纯粹的、理性的光芒。
“你的分析依旧存在漏洞。”
214号的声音不大,却让艾莉森那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凝固。
“这个制度,目前还处于设计阶段。”
“针对伊芙小姐提到的‘亲子关系剥夺’,我认为可以增加一个选项。”
214号的语速很稳,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生育者,可以拥有优先抚养自己后代的权力。”
“如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