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炎思衡准备兵行险着之时,帝国的东线,气氛同样凝重。
被迫放弃阳平关后,司马错、薛岳、田穰苴率领大陆军团和东南军团的残部,且战且退,最终退守至帝国直隶郡在西北方向的门户,另一座同样雄峻,但规模和防御工事远不及阳平关的关隘——穿云关。
关隘依山而建,地势险要,但比起经营数百年的阳平关,终究显得单薄了一些。
关墙上,帝国战旗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士兵们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刚刚经历大败的惶然,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拼命加固着工事,设置着各种障碍。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司马错端坐主位,面容比在阳平关时更加清瘦,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沉稳如古井,不见丝毫波澜。仿佛之前那场耻辱性的大撤退,并未动摇他内心的根基。
“魔族先锋已抵关下三十里,兵力不下百万之众。”薛岳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指着地图,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梁子令那个叛徒的‘闪电军团’为前锋,气焰嚣张得很!”
这位以多智着称的老将,此刻眼中除了愤怒,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百万大军!而他们,只有十万疲敝之师。
田穰苴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恨声道:“麹义那条走狗!如果不是他奇袭凉城,致使阳平关后路被断,我们何至于此!”
司马错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位大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抱怨无益。穿云关,不能再丢了。身后,便是直隶,便是长安京。”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关前几处关键地形:“薛岳,你部负责左翼山麓,依仗地势,多设滚木礌石,弓弩手梯次配置,务必守住那片缓坡。”
“穰苴,你熟悉魔族战法,右翼那片开阔地交给你。挖掘陷坑,布置拒马,你的骑兵……暂且忍耐,用作关键时刻的反突击。”
“中军正面,我来。关墙薄弱处,已连夜用沙袋木石加固。所有弩炮、投石机,集中使用,听号令齐射。”
他的部署依旧条理分明,将有限的兵力和新败之师的士气都考虑了进去。
没有奇谋,只有最扎实、最残酷的阵地防御。
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取巧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唯有稳扎稳打,用血肉和意志,一寸寸消耗敌人的锐气,才能争取那渺茫的生机。
“诸位,”司马错的目光再次扫过薛岳和田穰苴,声音沉凝,“此战,关乎帝国国运。望你我同心,死守国门。”
薛岳和田穰苴肃然抱拳:“末将领命!必与关隘共存亡!”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沉重的责任与决死的信念。
三位帝国的将领,如同三块历经风浪冲刷的礁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更加狂暴的惊涛骇浪。
十万对百万,看似绝望,但只要他们还在,关墙上的战旗,就不能倒!
帝国的中枢,长安京,如今已彻底被山雨欲来的恐慌所笼罩。
皇宫深处,药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却依旧压不住皇帝蒋毅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龙榻之上,蒋毅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嘴角甚至隐约可见一丝血丝。
阳平关失守,北郡沦陷,加斯庭败退……一连串的噩耗,狠狠砸在了这位本就病体支离的帝王心上。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对侍立榻前的两人虚弱地说道:“肃卿,蒙毅……帝国……帝国就托付给你们了……朕……朕……”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无法成言。
丞相高肃卿连忙上前,躬身道:“陛下保重龙体!臣等必竭尽全力,稳定朝局,护卫长安京!”他的眼神深处闪烁着精明与疲惫。
此刻,他接过的不仅是政务,更是帝国这艘可能即将倾覆巨轮的舵盘。
一旁身着戎装,气质刚毅沉稳的帝国师团长蒙毅单膝跪地,甲叶铿锵:“陛下放心!长安城防,有末将在,必不让魔族踏入一步!”他是蒋毅最信任的将领,更是蒋毅的小舅子,如今负责长安京十万守军的指挥,是长安京最后的军事屏障。
退出寝殿,高肃卿和蒙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压力。
蒙毅立刻奔赴城防司令部。
长安京的城墙高大坚固,但需要防守的面积也极大。十万军队,听起来不少,但分散到各段城墙,面对魔族可能的主力进攻,依旧捉襟见肘。
“加固所有城墙!弩箭、滚油、擂石,必须备足!”
“征调城内所有青壮,编入辅兵队伍,负责运输、救护!”
“严格盘查进出人员,谨防魔族奸细混入!”
“各门守将,二十四小时待命!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