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建军节,西北戈壁深处的一处军事试验场传来捷报:“启明三号”成功驱动某型相控阵雷达完成全天候目标追踪任务,在沙尘暴与电磁干扰双重恶劣环境下,系统误码率低于10??,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军方代表亲自致电周志强:“你们做的不是商业产品,是国防脊梁。”
他只回了一句:“请替我们守住国门,我们会一直造下去。”
八月中旬,“九洲计算英才班”迎来首次暑期实训。一百名少年走进特区实验室,穿上迷你版工装服,戴上防静电手环,在导师指导下亲手焊接一颗简单的控制电路板。有个女孩焊错了引脚,急得快哭出来。孙毅飞走过去,轻轻帮她拆掉重来。
“别怕错。”他说,“当年周主任第一次接电路,烧了整整一箱电阻。”
孩子们哄笑起来,紧张感顿时消散。
那天晚上,他们在礼堂集体观看了纪录片《赤焰之路》。片尾字幕滚动时,一名男生突然举手:“老师,如果我们将来也像侯羽丰那样,怀疑这一切意义,该怎么办?”
全场安静。
孙毅飞沉默了几秒,然后起身走到讲台中央:“我会告诉你们??怀疑不可怕,可怕的是停止追问。侯羽丰曾经举报我们,因为他不信。但他父亲信过,所以他最终也会信。只要你还愿意质疑,说明你心里还有光。那就继续走,直到看见答案。”
掌声雷动。
九月下旬,国际形势骤变。某西方大国宣布对华实施新一轮高科技封锁,明确禁止任何企业向中国出口14纳米及以下制程相关设备与软件工具,并施压盟友切断EdA授权。
风暴来临前夜,周志强主持召开闭门战略会。会议室没有开灯,只有投影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停下。”他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可他们忘了,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在黑夜里走路。”
赵成辉汇报:“目前我们自研的EdA工具链已完成基础功能模块开发,覆盖率已达68%,预计一年内可支撑主流设计需求。同时,合肥光源装置取得进展,EUV波段反射镜镀膜精度提升至0.05纳米级。”
“还不够快。”周志强转身,“把‘追光计划’提级为一级项目,集中全集团算力资源支持仿真验证。另外,联合高校设立‘青年破壁基金’,每年遴选二十名极具潜力的年轻研究员,给予五年无考核经费支持,让他们去做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
“万一失败呢?”有人问。
“那就留下墓碑。”他说,“至少后来人知道,这条路有人试过。”
寒冬降临之际,“赤焰生态伙伴计划”迎来第666家企业签约。这家企业来自新疆,主营风力发电控制系统改造。他们在信中写道:“以前用外国PLC,每次升级都要等半年审批,还得看脸色。现在用‘启明’,我们自己写代码,自己改逻辑,风吹得多猛,我们就转得多快。”
周志强读完信,久久无言。他让秘书将其原件收藏进“工业精神传承馆”,并附上一句话:“人民需要的,从来不是高不可攀的技术,而是能握在手中的自由。”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特区实验室举办一年一度的“失败者之夜”。这是九洲特有的传统??所有技术人员齐聚一堂,分享过去一年中最惨痛的失误与教训。没有领导讲话,没有表彰颁奖,只有坦诚与反思。
一位女工程师讲述自己因疏忽未做冗余设计,导致一批传感器在低温下集体失效;
一名程序员承认曾为赶进度绕过代码审查,结果埋下致命漏洞,险些造成重大事故;
就连胡馨士也走上台,说起自己早年因过度追求保密,拒绝跨部门协作,延误了关键项目三个月。
轮到周志强时,全场安静。
他没有讲技术,也没有谈战略,而是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1985年他刚进厂时,和一群工友在旧机床前的合影。照片上,所有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笑容朴实。
“我最大的错误,”他说,“是曾经以为一个人可以改变一切。我以为靠拼命、靠聪明、靠不服输,就能冲破所有壁垒。但我错了。真正推动历史前进的,不是某个英雄,而是一代又一代默默坚持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程老将军走了,侯羽丰动摇过,很多人倒下了,也有很多新人来了。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接过这张照片里的眼神,我们的路就不会断。”
掌声响起,持续了很久。
新年钟声敲响前,一封匿名邮件悄然送达工信部邮箱。附件是一份长达三百页的技术文档,标题为《基于国产RISC-V架构的全域工业安全协议框架》,署名为“一群不愿留名的工程师”。
经查证,这份文档凝聚了来自全国各地三十多家企业的集体智慧,涵盖了从硬件可信根到软件生命周期管理的全套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