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是想参加明廷的科举,但没得选啊。
现在,韩复就是要给他们这种选择,给他们提供另外一条出仕的道路。
当然了,他这个小小军阀搞的“民办科举”是野路子,能吸引多少士子还不好说,但他有反清复明,光复汉家江山的大旗啊,对于本来就想反清,但没有门路的读书人来说,就很有吸引力了。
多多少少,还是能挖一挖清廷的墙角的。
这个事情韩复在襄阳的时候就想干了,但一直没能干成,这次回武昌之后,无论如何要把考试和学校给搞起来。
襄樊水师在九江城外停泊了两日,据先前潜入九江的军情司探子密报,城中很多人跑上城头,望着大江上打着大明旗号的舰船流泪。
暴力案件也显著增加。
甚至还有人风传,要起事配合襄樊营攻城的。
是日,烟雨蒙蒙,韩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立在舟头,遥望大江浩浩汤汤而下。
“此处到安庆有几日路程?”
水师都统赵石斛待立于侧,闻言躬身答道:“九江距安庆水路三百余里,一切顺利的话,一两日可到。
“到南京呢?”
“到南京又有七百里,合计千里,若是顺风,至多六日可达,最迟也不过十日。”
“也就是说,如果不管不顾,我们最快六七天就能到南京城外了?”
“侯爷明鉴。”
韩复忽然一叹:“但这一千里的水路,六七日的路程,不知道我们要走多少年才能到达啊。”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赵石斛也知道,自家大人要的并不是答案,于是躬身立在一侧,闭口不言。
在他周围,张维桢、张全忠、韩文、黄家旺、马大利、李铁头、张应祥、饶京,以及之前投降的黄州同知白秉正、推官丁期昌、黄冈知县刘国安等大小文武三十余员,都静静的立在舟头。
初夏的雨不知疲倦的下着,又细又绵,落在甲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大纛之上,那面黑底红边,上书“奉天招讨”的旗帜,迎着风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雨忽然密集了起来。
落在众人的斗笠上,形成了道道雨做的帷幕。
透过雨幕向外看去,只见江上升腾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薄雾,越往远处,雾气越浓,竟是渐渐地与天、与水、与绵延的山峦融为一色。
韩复眼望东南,再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心中思绪激荡,竟是脱口吟诵道:“极目楚天外,烟霾布正浓。中原方逐鹿,博浪踵相踪。
他一首念罢,转过身来,向着众人淡淡说道:“走吧,班师回武昌。”
......
隆武二年二三月间,襄樊营在湖北所取得的胜利是空前的,极大的震动了东南诸省。
三月十八日夜,湖广参政李栖凤携带总督罗绣锦的绝笔潜出武昌,兜兜转转十几天才抵达南京,向洪承畴报告了武昌即将失陷的消息。
三月十九日武昌失陷之后,由于道路不通,各种消息满天飞,南京的洪部院也不敢确信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很快,这个战争迷雾就被襄樊营主动打破。
襄樊营大军东征,接连攻下黄州、蕲州以后,从彼处逃出的清廷官员和兵马,将消息带到了九江、安庆,然后又很快传到了南京。
正所谓战报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襄樊营能够出现在黄州、蕲州,尤其是能够放手围攻蕲州,而丝毫不担心后路被断,那只能说明,武昌已经失陷。
这个消息给洪承畴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几次提笔,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清廷奏报。
这个消息还没有消化完毕,很快,他又接到了襄樊大军逼近九江的噩耗。
清廷的江西巡抚李翔凤一日数封书信向南京告急,大有他洪部院再不调兵来援,九江就不保的势头。
此时此刻,金陵也下起了雨。
水珠滴答滴答的拍打在飞檐走兽之上。
但一身松江布道袍的洪承畴,却没有任何赏雨的闲情逸致,他手中拿着份一千里加急送来的塘报,表情愁苦,似乎随时能呕血三升。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打死也不会相信,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湖广局势居然能崩坏到如此程度。
而且还不仅武昌、黄州、蕲州相继失陷,襄樊之贼,居然遮江蔽日,顺流东下,要打九江了!
李栖凤自到南京之日起,每次接到上游告急文书,或某处失陷的塘报,洪承畴都要把他招来询问。
毕竟,这位李参政,是南京如今唯一一个和襄樊营交过手的大臣。
而李栖凤每次到这边来,都要跪地请罪。
襄樊营就是在他们辖区内坐大的,如今搞得湖广崩坏,东南震动,罗绣锦、何鸣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