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
昨日那般乱象,根本就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趁乱抢劫”能够概括的,根本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罗绣锦大局为重,让徐勇只抓了一些闹得实在太过分的人,就草草揭过此事。
谁知道自己如此顾全大局的情况下,那些丘八居然还要闹事。
“若是本官不放人,他们难不成还要把本官给捉了去?”罗绣锦又道。
“这个………………这个………………”何鸣銮擦了擦汗,支吾道:“确实有此狂悖之言。”
“混账,简直就是一群混账!”罗绣锦火冒三丈,勃然大怒,眼珠子都要进出来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一后悔不该放乱军进城,至少不能那样放乱军进城,这些人鱼龙混杂,其实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反倒把城中搞得乌烟瘴气。
二后悔昨晚之事不该轻轻揭过,以至于这帮丘八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罗绣锦也不坐轿子,骑上马,带着众人,从西边绕回到了督抚部院门前,果然见到汉阳街十字路口处,围找了一大批绿营兵,正在往前拥挤,同时大声叫嚷着什么。
督台衙门、抚台衙门、布政使衙门、武昌府署的卫兵、快手、衙役等组成了数道人墙,对抗着这股人流。
罗绣锦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些丘八只认拳头,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也没有亲自上阵与他们对线的意思,只是喝道:“张应祥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不一会,张应祥被叫了过来。
他顶戴是歪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正在前面维持秩序的时候被叫过来的。
“督台,督台。这帮丘八不知受了何人的蛊惑,说是督台有意要他们出城击贼,是以心中不愿。又听说昨夜被抓之人,有狱卒严刑拷打,逼问同伙,因而鼓动起来,要到督台衙门讨个说法。”
张应先说了两句前情提要,又弯腰赔笑道:“末将方才正在向这帮丘八解释,说督台绝无此意。”
罗绣锦现在见到此人就头疼,不管这人所说是真是假,也都懒得和他废话,指着远处街口,硬邦邦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宵禁之前,必须把这些人给弄走。过时逗留者,以作乱论处!”
张应祥毕竟不是真的想要造反,见罗绣锦动了真火,也不敢再说别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街口,人群边缘的位置,杨兴道作绿营兵打扮,假装在维持秩序,他压了压帽檐,低声道:“看起来狗官是要上强硬手段了,等会肯定会起乱子,咱们随便抓个人,就能进到里面去,不会有人来盘问的。进去之后,找机会把
广阜仓烧了他娘的。”
“他娘的,这小舅子原来是属乌鸦的!”看着从望泽门内奔出的兵马,郑二蛋脑袋有点发蒙。
但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立刻大叫道:“列阵,列阵,准备接战!”
在他周围,崔世忠、梁化凤等人也都本能的头皮发麻。
步卒在马兵面前,天然就存在着巨大的劣势,襄樊营能够克制骑兵,除了本身也有骑兵牵制之外,严密的阵型才是关键。
几百上千支火铳同时发射的威力,即便是重装马甲兵也抵挡不住。
可是此刻,他们要在长江滩头,要在立足未稳根本没有列阵的情况下,面对几百个骑兵的集群冲锋。
哪怕是梁化凤这样很少外露情感的冷脸汉子,这时也吞咽口水,本能的感到恐惧。
只有李伯威是个例外。
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傻大个,举着长枪,大声催促部属下船,向他靠拢,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敌人决一雌雄。
郑春生懒得去管这几十个杂牌兵,他与崔世忠、梁化凤商量之后,决定背靠长江,列弧形阵,尽可能地不给敌人骑兵穿插、迂回和切割阵型的机会。
同时,又能最大幅度地靠近将士的炮船,以及正源源不断渡江而来的援兵。
正在附近游弋的一艘靖远级炮船上,一名水手高声喊道:
“白大哥,白大哥,贼人马兵出城了,贼人马兵出城了!”
“娘老子的,这帮鞑子原来是有卵子的啊。”白水生喊道:“给丁字舰打旗号,摆开右舷,准备炮击!”
“是!”
那水手飞奔出去,命令不断传递间,最终化为了上下挥动的旗语。
两艘靖远级炮舰缓缓转舵,逐渐连成“一”字,将舰身侧面那些黑洞洞的火炮,对准了南岸。
“不着急,等靠近了再打!”白水生观察着岸上的形势,骂道:“狗日的敢出来,老子就叫他回不去!”
然而,在两艘靖远级炮船的水手注视之下,从望泽门内奔出的鞑子骑兵,却并未沿直线往三四里外的渡口冲刺,而是冲到一半,又折向东侧,脱离火炮射程之后,才继续往南!
他们竟是要绕到后面,从南向北攻击!
徐勇思路相当清楚,襄樊水师上的火炮具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