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尘被允许上前一步,近距离观看这张决定自己接下来命运的黄纸。他心中好奇,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一下那泛着金光的纸面。然而,他的指尖却如同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直接穿透了过去,根本无法触及路引实体。
“哼,”白无常在一旁冷声道,“路引乃阴司法器,自有灵性护持。尔等凡胎肉体,如今虽被勾摄,但未经过鬼门关彻底转化,仍是‘阳浊之体’,触碰不得。待过了关,魂体纯净,方能持引。”
徐尘默然收手,心中对这冥府的规矩又多了几分认知。
接着是余衍的路引。
城隍爷如法炮制。
路引之要,在于证明持引者具备通过特定关卡的‘资格’,并标明其核心罪名归属,以便后续关卡核验。具体罪责之轻重、细节之详略,自有十殿判官依据《冥律》逐一审定。路引非判书,只记通行之凭。
最后是钱于筠的路引,内容与余衍的完全一致,只是姓名不同。城隍爷盖印完成后,并未将路引直接递出,而是将其轻轻放在神案边缘。押解钱于筠的周明上前一步,伸出哭丧棒,棒尖泛起幽光,轻轻点在那张路引上。路引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凭空浮起,并保持在与钱于筠胸前衣襟平行的位置,微微悬浮。
周明低声警告道:“以此阴司之力为你暂时固形,速速以衣襟包裹收妥。此物灵性非凡,若因你收纳不当而遗失,补办需经三殿鬼吏联合审核,耗时良久。若因此延误押解时辰,按律需加罪一等。”
钱于筠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用衣襟前摆将那悬浮的路引兜住、包裹好,再塞进怀里。路引入怀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透衣而入,让他打了个冷颤,也明确感知到这件阴司法器已暂时由他“保管”。
三张路引开具完毕,城隍爷将幽冥通行印放回原处。文书上前,再次仔细检查了三张路引上的信息、印鉴以及那微弱的“印锁共鸣”效应,确认无误后,对城隍爷拱手道:“路引核验无误,多谢尊神。”
城隍爷摆了摆手,示意流程已毕。
无常小队重新整队。徐尘、余衍将路引学着钱于筠的样子,贴身藏好。
柳先开提着阴袋,再次走在最前,经过徐尘身边时,淡淡说了一句,既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下一站,便是鬼门关。过了那道关,才算真正踏入冥府地界。路引,便是你们唯一的凭证,千万收好,莫要自误。”
队伍转身,离开了城隍庙大殿。那两扇朱漆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庙内的威严与压抑再次封存。
他们重新踏上那条阴影小路,但方向明确地朝着前方雾气更为浓重、颜色近乎墨黑的地带行去。
阴差小队押解着徐尘、余衍、钱于筠三人,默然前行。白无常与黑无常走在最前,身形在愈发浓稠的灰雾中若隐若现,唯有那白色的高帽与黑色的皂服成为移动的坐标。
脚下的路并非实质的土地,而是一种虚幻、粘稠的质感,行走其上,发不出丝毫声响,只有阴风掠过耳畔的呜咽,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存在的哀嚎与啜泣。雾气不再是简单的白色水汽,而是泛着一种不祥的淡灰色,其中混杂着精纯的死气,吸入肺中,只觉神魂都仿佛要被冻结、侵蚀。阳间的一切气息——草木的生机、阳光的暖意、甚至是尘土的味道——都已彻底隔绝,此地是亡者的国度,排斥一切生者之息。
前行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前方的灰雾陡然变得深邃、沉重。一座巍峨、古朴、散发着无尽苍凉与威严的巨大牌楼,毫无征兆地穿透迷雾,耸立在视野的尽头。
徐尘运足目力,透过重重迷雾,隐约看到极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牌楼轮廓,那牌楼高耸入迷雾,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
牌楼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巨木搭建而成,木料并非光滑,反而布满天然的扭曲纹路,如同挣扎的鬼影。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漆皮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更深沉的暗色木质。牌楼正中央,悬挂着一方巨大的匾额,上面以某种暗红色的、仿佛由凝固血液书写的古篆,镌刻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鬼门关!
字迹边缘,爬满了暗黑色的苔藓类植物,更添几分阴森腐朽之气。整座牌楼仿佛一个活物,在灰白色的死气雾气中静静蛰伏,散发出令人神魂颤栗的压迫感。
这里,便是阴阳两途的真正分界线,一旦踏入,便再难回头。
牌楼之下,似乎影影绰绰站立着两排高大的身影,手持某种长杆器物。随着距离的拉近,徐尘依稀看到,那些长杆器物顶端,似乎悬挂着幡旗,幡面在死寂的阴风中微微拂动,上面隐约可见两个龙飞凤舞、却散发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大字——神荼(小xx课堂开课了:Shēn Sh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门关外,并非想象中的井然有序。无数无引的孤魂野鬼在此徘徊哭嚎,形成一片绝望的浊流。他们并非无人管辖,而是新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