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深秋,寒意已经浸透了骨髓。
鹿家别墅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散落的文件铺满了昂贵的红木茶几,每一张纸上的红色赤字,都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在鹿鸣的心上。
他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颤,才惊觉般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烟蒂,像是一座小小的坟冢,埋葬着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鹿总,银行那边的电话又来了。”
秘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打破了客厅里死寂的沉默。
鹿鸣猛地抬头,眼底布满了血丝,连日的焦虑和失眠,让他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眼下的乌青像是两道浓重的墨痕。
“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银行说,下周一开始,如果我们还不能偿还那笔五千万的贷款,他们就会启动破产清算程序。”
秘书的话音未落,鹿鸣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重重地向后靠去,沙发靠背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五千万。
这个数字,像是一座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当初,他为了挽救鹿家摇摇欲坠的产业,不惜以家族声誉做担保,从银行贷下了这笔巨款。
他以为,凭借着和郝氏集团的那点微弱联系,再加上他在商场上的一些人脉,总能找到翻身的机会。
可他错了。
错得离谱。
自从燕妮儿净身出户之后,鹿家的名声就一落千丈。
圈内人都知道,他鹿鸣是个为了利益不惜牺牲表妹幸福的伪君子,更是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
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合作伙伴,一个个都像是避瘟疫一样躲着他。
就连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几个项目,也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被迫停工。
工人们堵在公司门口要工资的场景,成了最近锦城商界最热闹的笑话。
“还有……还有那些供应商,也都找上门来了。”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再不结款,就要把我们告上法庭。”
鹿鸣闭上眼,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燕妮儿。
想起了那个曾经被他视作棋子的女人。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如果他没有背叛燕妮儿,如果他能稍微善待她一点……
是不是,鹿家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
他不能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
现在的他,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鹿鸣?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是白薇薇。
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愿意陪他同甘共苦的女人。
“薇薇,”鹿鸣的声音带着哀求,“我现在……我现在遇到点困难,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就一点,等我渡过难关,一定加倍还你。”
电话那头的白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借钱?鹿鸣,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当初你风光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答应过我,等鹿家稳定了,就娶我当正牌鹿太太,结果呢?”
“你连燕妮儿那个女人都搞不定,现在还想让我借钱给你?”
“告诉你,我早就把我那点积蓄,拿去投资别的项目了,一分钱都没有。”
“还有,我们之间,算是彻底完了。”
“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嫌丢人。”
“嘟嘟嘟——”
忙音传来,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鹿鸣的脸上。
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指缝间,青筋暴起。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白薇薇”三个字,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所谓的爱情,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小丑。
二、众叛亲离,昔日豪门公子的狼狈
鹿家的危机,像是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开来。
先是银行的催收函一封接一封地寄到家里,然后是法院的传票。
紧接着,公司的员工开始大规模离职,就连他最信任的几个老部下,也都卷铺盖走人,临走前,还不忘带走公司仅存的一点客户资源。
别墅里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