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微变,上前一步:“七弟此言差矣。赵都督镇守北疆多年,劳苦功高,怎会通敌?可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一看便知。”萧景玄从袖中取出奏章,“这是赵德昌与突厥可汗往来的书信抄本,还有他这些年来向突厥输送物资的清单。铁证如山,请父皇御览。”
太监将奏章呈上。永和帝翻看片刻,眉头越皱越紧:“赵德昌当真如此大胆?”
“儿臣还有人证。”萧景玄道,“赵德昌的原配夫人李氏,如今就在都察院。她可证明,赵德昌与太原王氏联姻,是受人指使,意在掌控北疆兵权。”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太子:“而指使之人,正是当朝储君。”
“放肆!”太子厉喝,“萧景玄,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萧景玄毫不退让,“李氏手中,有赵德昌亲笔休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蒙太子殿下恩典,许以王氏姻亲,前程似锦’。父皇若不信,可传李氏上殿对质。”
永和帝沉默良久,缓缓道:“传李氏。”
太子脸色煞白,急道:“父皇,此等民妇,怎可擅入朝堂?七弟定是找人假冒,意图构陷儿臣!”
“是真是假,一见便知。”萧景玄冷冷道。
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百官屏息,无人敢言。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靖王押上了全部筹码,太子也退无可退。
约莫一炷香时间,李氏被带上殿来。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衣着朴素,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明。她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清晰:“民妇李氏,叩见皇上。”
“你就是赵德昌的原配?”永和帝问。
“是。民妇十八岁嫁与赵德昌,育有一子。永和十年,赵德昌结识了太子殿下的门客,说太子要重用他,但需与太原王氏联姻。赵德昌便写了休书,将民妇母子赶出家门。”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休书原件,请皇上过目。”
太监接过,呈给永和帝。永和帝看完,脸色阴沉如水。
太子还要争辩,永和帝却抬手制止:“够了。”
他看向萧景玄:“老七,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赵德昌通敌卖国,按律当斩。”萧景玄朗声道,“其党羽应一并清查,北疆军务需重整。至于太子殿下……”
他顿了顿:“儿臣不敢妄议储君,但结党营私、纵容边将,确有不妥。请父皇圣裁。”
这话说得巧妙。不明说太子有罪,却字字指向太子。永和帝若处置赵德昌,就等于默认太子有失察之责;若不处置,又如何服众?
永和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赵德昌革职查办,押解回京,交由三司会审。北疆军务,暂由副都督陈铁山代理。”
他看向太子:“至于太子……闭门思过一月,反省己过。”
这个处置,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赵德昌是倒了,但太子只是闭门思过,显然永和帝还是想保这个储君。
萧景玄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父皇圣明。”
退朝时,百官神色各异。有人上前向萧景玄道贺,有人远远避开,更多的人则是观望。
太子经过萧景玄身边时,脚步一顿,压低声音道:“七弟好手段。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皇兄慢走。”萧景玄神色平静。
走出太极殿,阳光刺眼。萧景玄抬头望天,长舒一口气。
这一局,他赢了第一步。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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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尚宫局时,已是午后。
沈青澜正在抄经,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满脸兴奋:“沈姑姑,出大事了!靖王殿下今日在朝会上弹劾赵都督,皇上震怒,把赵都督革职查办了!”
“当真?”沈青澜笔下一顿。
“千真万确!太子殿下也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呢!”小太监压低声音,“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靖王殿下这次立了大功,皇上说不定要重赏。”
沈青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萧景玄成功了。虽然太子只是轻罚,但赵德昌倒台,北疆兵权重归陈铁山,这已是巨大的胜利。
“谢谢你告诉我。”她塞给小太监几个铜钱。
小太监欢天喜地地走了。
沈青澜继续抄经,但心思已不在经书上。萧景玄赢了这一局,接下来就该着手调查科举案了。她得尽快整理出线索,尤其是周文昌的相关资料。
正思忖间,李尚宫派人来唤。
来到正厅,李尚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沈青澜,靖王殿下派人传话,说要借调你去靖王府整理文书,为期三日。你收拾一下,即刻过去。”
沈青澜一愣。萧景玄这个时候调她出宫?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另有安排?
“尚宫,奴婢还要为太子妃抄经……”
“太子妃那边,本宫去说。”李尚宫摆手,“靖王殿下刚立大功,他的面子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