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整装,掩埋了战友的遗体,又将月牙泉恢复原状——这是荒漠行军的规矩,不破坏水源地,给后来者留条生路。
出发前,萧景玄故意将那份伪造的书信用油纸包好,塞进一个羊皮水囊,然后“不小心”掉落在沙地上。水囊上还刻意沾染了血迹,显得像是匆忙逃窜时遗落的。
“往西北,走十里后转向东北。”萧景玄下令,“马蹄印要清晰,让追兵容易跟上。”
队伍出发,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
正如所料,午后时分,后方烟尘大起。突厥游骑追来了,而且人数比昨日多了一倍有余。
“来了。”萧景玄勒马回望,“按计划,且战且走,把他们往东北方向引。”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荒漠中的生死追逐。突厥人紧追不舍,双方爆发了数次小规模战斗。每次都是萧景玄率部击退追兵,然后迅速撤离,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第三天黄昏,队伍终于看到了荒漠的边缘。远处,连绵的山脉如同巨龙的脊背,横亘在天际。
“是阴山!”张校尉兴奋道,“过了阴山,就是雁门关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追兵突然增多——不仅仅是突厥人,还出现了打着朔州旗号的军队。
赵德昌亲自追来了。
“终于上钩了。”萧景玄冷笑,眼中却无半分轻松。
赵德昌带来了至少两千兵马,加上数百突厥骑兵,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前方是阴山险隘,后方是茫茫追兵,真正陷入了绝境。
“殿下,怎么办?”张校尉握紧刀柄,手心里全是汗。
萧景玄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谷地,三面环山,只有来路一个出口。赵德昌的军队已经堵住了谷口,正在列阵。
“占据高处。”萧景玄指向左侧的山坡,“那里易守难攻。”
百余人迅速登上山坡,依托岩石树木构筑防线。刚摆好阵势,赵德昌的使者就到了——是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
“靖王殿下,”使者拱手,态度还算恭敬,“赵都督请您阵前一叙。”
萧景玄与沈青澜对视一眼。
“殿下不可。”玄七低声道,“恐有诈。”
“我去。”萧景玄却道,“正好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他单骑下山,在阵前与赵德昌相会。
赵德昌骑在马上,一身戎装,脸色阴沉。他身边是突厥将领阿史那摩,两人并辔而立,毫不掩饰勾结之态。
“靖王殿下,”赵德昌率先开口,“束手就擒吧。您已无路可逃。”
萧景玄淡淡道:“赵都督真是忠心耿耿,为了抓我,连突厥人都请来了。”
赵德昌脸色一变:“殿下休要胡言!这些突厥人是末将请来助剿马贼的!”
“哦?剿马贼需要两千兵马围困本王?”萧景玄冷笑,“赵德昌,你私通突厥,证据确凿。陈铁山已经拿到了你与突厥可汗的通信,还有你这些年来输送物资的清单。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一切?”
赵德昌眼中闪过惊慌,但随即镇定下来:“殿下说的什么,末将听不懂。末将只知道,殿下擅杀朝廷命官,私逃出城,按律当斩!”
他拔出佩剑:“既然殿下不肯投降,那就休怪末将无礼了!”
战鼓擂响,朔州军开始进攻。
山坡上,沈青澜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跳如鼓。她不会武,却能看出形势危急——敌众我寡,地形优势也只能支撑一时。
“沈姑娘,”张校尉忽然道,“若守不住,末将派一队弟兄护送你从后山小路走。那里险峻,马不能行,但人或许能过去。”
“我不走。”沈青澜摇头,目光坚定,“我要与殿下同生共死。”
她想了想,忽然道:“张校尉,后山小路真的能通到山外吗?”
“能,但很险,要攀悬崖。”
“那就够了。”沈青澜眼中闪过光芒,“我们不必死守。殿下将赵德昌引来,本就是为了给陈将军解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我们该想办法脱身了。”
她快速说出计划。张校尉听罢,眼中亮起希望:“可行!就这么办!”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朔州军数次冲锋,都被击退,山坡下尸横遍地。但守军也伤亡惨重,能战者已不足五十人。
天色渐渐暗了。
就在这时,山坡上忽然燃起熊熊大火——是守军点燃了枯树和行李,制造出最后一搏的假象。
火光中,喊杀声震天。赵德昌以为萧景玄要突围,急忙调动主力堵截。
然而,真正的突围队伍却从后山悬崖悄然而下。萧景玄、沈青澜、玄七、张校尉和二十余名精锐,用绳索攀下绝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赵德昌发现上当,冲上山坡时,只看到一地灰烬和几具穿着萧景玄衣袍的尸体——那是战死士兵的遗体,被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