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上一块破布,像是从衣袍上撕下来的,布料粗糙,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突厥人的装扮。”萧景玄接过细看,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来过这里,而且发生过冲突。”
正说着,负责警戒的士兵忽然吹响哨子——那是敌袭的警报。
“准备战斗!”萧景玄拔剑。
众人迅速依托树木和水潭构筑防线。刚摆好阵势,就见沙丘后转出一队骑兵,约三十余人,个个弯刀皮甲,正是突厥游骑。
为首的突厥将领身材高大,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他勒住战马,用生硬的汉语喊道:“汉人,留下马匹和水,饶你们不死!”
萧景玄冷笑:“想要?自己来拿。”
刀疤脸眼神一狠,挥刀前指:“杀!”
突厥骑兵呼啸而来。张校尉大吼:“放箭!”
箭矢飞射,冲在前面的几个突厥人落马。但这些人显然久经沙场,立刻散开队形,从两翼包抄。
短兵相接。
荒漠之中,骑兵优势明显。突厥人善于马战,弯刀挥舞间,已有数名士兵倒下。萧景玄率亲卫迎敌,剑光如练,连斩三人。
沈青澜被护在水潭边。她不会武艺,但此刻也不能坐以待毙。眼见一个突厥人突破防线朝她冲来,她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土,扬手撒向对方面门。
那突厥人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动作一滞。旁边的玄七趁机一刀结果了他。
“沈姑娘,躲到树后!”玄七喊道。
沈青澜依言躲到胡杨树后,心跳如鼓。她从树缝中观察战局,发现突厥人虽然凶悍,但人数不占优,且己方据守绿洲,有地形之利。
“张校尉!”她忽然喊道,“用火!他们怕火!”
张校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突厥人信奉拜火教,视火为神圣,作战时一般不使用火攻,也对火焰有本能的忌惮。
“点火把!”
士兵们迅速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又将枯枝缠上布条做成简易火把。火光一起,突厥骑兵果然骚动起来,战马也开始不安地嘶鸣。
萧景玄抓住机会,带人反冲。火光照耀下,剑光更显凛冽。刀疤脸见势不妙,吹响骨哨,突厥人开始后撤。
“追!”张校尉要带人追击。
“穷寇莫追。”萧景玄拦住他,“荒漠是他们的地盘,小心有埋伏。”
他收剑归鞘,看着突厥人消失在沙丘后,眉头紧锁。
清点伤亡,这一战折了七名士兵,伤十余。突厥人留下了十一具尸体。
“殿下,这些突厥人来得蹊跷。”张校尉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月牙泉偏离商道,他们怎么会恰好在这里?”
萧景玄没有回答,走到一具突厥尸体旁蹲下检查。他撕开对方的皮甲,在内衬里摸了摸,竟掏出一块木牌。
木牌做工粗糙,上面刻着突厥文字。
“写的什么?”沈青澜走过来。
萧景玄辨认片刻,脸色越发难看:“是调令。命令这支游骑在月牙泉一带巡逻,截杀任何从此经过的汉人小队。”
“赵德昌?”沈青澜立刻想到。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突厥人听令?”萧景玄站起身,握紧木牌,“他知道我们要走云中,提前在此设伏。好个赵德昌,真是处心积虑。”
沈青澜心中发寒。赵德昌为了杀萧景玄,竟不惜引狼入室,让突厥人在大燕国土上肆意横行。此等行径,与卖国何异?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她低声道,“突厥人虽然退走,但很可能去搬救兵。我们得赶紧离开。”
萧景玄点头,正要下令拔营,忽然西北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立刻戒备。但来的只有一骑,马背上的人伏着身子,显然受了伤。
“是自己人!”有眼尖的士兵喊道。
那骑奔到近前,马匹力竭倒地,骑者也滚落下来。玄七上前扶起,惊道:“是陈将军派回来报信的弟兄!”
那人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半截断箭。萧景玄急忙过去,喂他喝水。
“殿下……”报信兵艰难开口,“陈将军……得手了……但赵德昌发现了……弟兄们被困在城里……将军让我……告诉殿下……证据……证据在……”
他剧烈咳嗽,鲜血从口中涌出。
“慢点说,证据在哪?”萧景玄急问。
“在……在……”报信兵拼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这里……有清单……赵德昌与突厥……往来的书信……还有……还有太子……”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气绝身亡。
萧景玄紧紧握住布包,眼眶发红。沈青澜上前,轻轻合上死者的眼睛。
布包里是一份名单和几封书信的抄本。名单上列着赵德昌这些年来向突厥输送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