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澜心中震动。她知道朝局**,却没想到萧景玄看得如此透彻,忧思如此之深。
“所以殿下争夺皇位,不只是为复仇,更是为天下苍生?”她轻声问。
萧景玄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起初,我只是想为母妃讨个公道。她一生温婉善良,却被诬陷与侍卫私通,含冤而逝。那时我十岁,跪在长春宫外三天三夜,求父皇重审此案,却只换来一句‘后宫之事,休得再提’。”
他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隐现:“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在这深宫里,没有权力,连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我要争,要争那至高之位,要让那些害我母妃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后来,”他转头看向沈青澜,眸光深沉,“当我游历民间,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看到贪官横征暴敛,看到边关将士食不果腹……我才明白,个人的恩怨,在家国天下面前,何其渺小。”
他握住沈青澜的手:“青澜,你沈家蒙冤,你入宫为奴,你我所经历的苦楚,这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正在经历。若我能登上那个位置,我要做的,不仅是为你我讨回公道,更要让这天下,再无冤屈,再无不平。”
沈青澜眼眶发热。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萧景玄内心深处那团火——那不是争夺权力的**之火,而是照亮黑暗的理想之光。
“殿下,”她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青澜愿随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景玄笑了,那笑容如破云而出的阳光,驱散了眉间所有阴霾。
“我不要你赴汤蹈火。”他轻声道,“我要你陪我,一起看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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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山谷中燃起篝火。
陈铁山已挑选好五十名精锐,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熟悉朔州地形,身手了得。
沈青澜将伪造的调令交给他们,又详细交代了入城后的联络方式和撤退路线。
“沈姑娘放心,末将定不辱命。”陈铁山郑重抱拳。
“陈将军保重。”沈青澜还礼,“若事不可为,以保全弟兄们性命为先。证据可以再找,人死了不能复生。”
陈铁山深深看她一眼:“姑娘仁心,末将记下了。”
子时三刻,陈铁山率部出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的百余人则由一位姓张的校尉统领,负责保护萧景玄和沈青澜,明日一早往云中方向行进。
篝火旁,萧景玄正在擦拭长剑。剑身映着火光,泛着冷冽的寒芒。
“殿下还不休息?”沈青澜在他身边坐下。
“睡不着。”萧景玄收剑入鞘,“青澜,你说赵德昌此刻在做什么?”
沈青澜想了想:“必定是暴跳如雷,在全城搜捕。不过他应该想不到,我们会分兵两路,更想不到有人敢在这时候潜入他的府邸。”
“但愿如此。”萧景玄望向朔州方向,眸光幽深。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玄七打了个手势,亲卫们迅速熄灭篝火,隐蔽到岩石树木后。张校尉也指挥士兵占据有利地形,弓箭上弦。
马蹄声渐近,约莫有二三十骑,打着火把,正朝山谷而来。
“是赵德昌的人?”沈青澜压低声音。
萧景玄凝神细听片刻,摇头:“马蹄声杂乱,队形不整,不像正规骑兵。可能是附近的马贼或溃兵。”
果然,那队人马进入山谷后,并未仔细搜索,而是直奔昨夜他们生火做饭的痕迹处。
火把照亮了来人的面容——个个衣衫破烂,面带凶相,手中兵器五花八门,确实是马贼无疑。
“大哥,这里有新鲜的马粪!”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喊道。
为首的独眼壮汉下马查看,独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还有这么多脚印,看来人不少。弟兄们,搜!抓到肥羊,重重有赏!”
马贼们四散开来。
萧景玄打了个手势,示意按兵不动。他们人数占优,且占据地利,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不难。但一旦交手,难免会有伤亡,更可能暴露行踪。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马贼不知怎么摸到了他们藏身的岩石后,正好与一名年轻士兵打了个照面。那士兵经验不足,惊慌之下,竟失声叫了出来。
“什么人!”马贼大喝。
行踪暴露,萧景玄当机立断:“杀!”
箭矢破空,冲在前面的几个马贼应声倒地。亲卫和士兵们从隐蔽处杀出,如猛虎下山。
马贼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乱作一团。那独眼壮汉见势不妙,拔刀大吼:“风紧,扯呼!”
但想走已经晚了。
萧景玄亲自带人截断退路,不过一盏茶工夫,二十多名马贼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独眼壮汉和几个亲信还在负隅顽抗。
“放下兵器,饶你不死。”萧景玄持剑而立,冷声道。
独眼壮汉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