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带刺,沈青澜只当听不懂:“娘娘教诲,臣女谨记。”
“记着就好。”李皇后放下轿帘,“起轿吧。”
暖轿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雪幕中。
沈青澜直起身,看着轿子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李皇后这是要去哪儿?禁足期间私自出宫,她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
正疑惑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姐姐?”
沈青澜回头,见是尚宫局的旧识柳司记,如今已升了正六品掌记。
“柳掌记。”沈青澜微笑行礼。
柳掌记快步走过来,拉着她到廊下避雪,低声道:“姐姐可算出来了。这两日怡和宫闭门,我都担心坏了。”
“我没事。”沈青澜看着她,“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柳掌记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姐姐不知道,这几日宫里乱得很。皇上病重,太医院日夜轮值,尚宫局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各宫都在打探消息,文书往来比平日多了三倍不止。”
沈青澜心中一动:“你可知道皇上的具体情况?”
柳掌记摇头:“脉案是绝密,我们接触不到。但听太医院的小太监说,皇上这几日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连奏折都是几位阁老念给他听的。”
这情况比德妃说的还要严重。
“还有,”柳掌记凑到她耳边,“我昨儿夜里当值,看见凤仪宫的人悄悄去了太医院,找的是刘太医。”
刘太医是太医院院判,专精内科,是永和帝的御用太医之一。
“什么时候的事?”
“亥时三刻,宫门都下钥了。”柳掌记道,“那人是拿着凤仪宫的令牌硬叫开的门。我在文书房整理档案,正好从窗口看见。”
沈青澜心中警铃大作。李皇后深夜私召太医,所为何事?
“这事你还告诉过谁?”
“谁都没说。”柳掌记道,“我知道轻重。但姐姐,我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沈青澜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你多留意太医院和尚宫局的动静,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但切记,不要亲自涉险,传递消息也要小心。”
“我明白。”柳掌记点头,“姐姐也要保重。我听说,东宫那边……最近动作频频。”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去。雪越下越大,宫道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踝。沈青澜撑着伞,却觉得寒意从心底透出来。
这深宫,真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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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书房。
炭火烧得正旺,将屋内的寒气驱散殆尽。萧景玄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密报,眉头紧锁。
“孙秀珠找到了?”他问跪在面前的玄七。
“找到了,但……”玄七语气沉重,“人已经死了。”
萧景玄霍然抬头:“死了?”
“是。属下按殿下吩咐,暗中查访孙秀珠的下落。她在城西确有宅子,但三日前,宅子突然起火,火势极大,等救下来时,里面的人已烧成焦炭。顺天府验过,是一男一女,女的大约四十岁,与孙秀珠年龄相符。”
“这么巧?”萧景玄冷笑,“我们刚要查她,她就死了?”
“属下也觉得蹊跷,所以暗中调查了起火原因。”玄七道,“那宅子左右邻居都说,起火前夜,曾有几个陌生人在附近转悠。其中一人,左脸颊有颗黑痣。”
萧景玄眼神一凛:“东宫侍卫副统领王顺?”
“属下不敢确定,但王顺确实左脸有痣。”玄七道,“而且起火那天,王顺告假未当值。”
书房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火噼啪作响。
良久,萧景玄才道:“继续查。孙秀珠既然在城西置宅,必有银钱往来。查她这些年的收支,查她与哪些人接触过,尤其是……与凤仪宫的旧人是否还有联系。”
“是。”
玄七退下后,萧景玄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大雪纷飞,整个王府银装素裹。但他的心却沉甸甸的。
孙秀珠一死,母妃冤案的关键证人又少了一个。李皇后和太子这是要斩草除根,将所有线索都掐断。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通报:“殿下,周尚书来了。”
“快请。”
周延年披着一身雪进来,脸色比天气还冷。他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殿下,出事了。”
萧景玄接过信,快速浏览。信是都察院一位御史写的,内容是弹劾吏部侍郎张谦贪赃枉法、卖官鬻爵,附上了详细证据。
“这不是好事吗?”萧景玄疑惑,“我们正要动张谦,有人递刀,正好。”
“殿下再往下看。”周延年指着信末。
萧景玄看向最后几行,脸色渐渐变了。这封弹劾信里,不仅涉及张谦,还牵扯到了已故的沈文渊。信中称,当年科举案中,沈文渊并非完全无辜,也曾收受考生贿赂,只是后来分赃不均,才被同伙构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