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匀了。
然后,小心地、一点一点敷在袁守诚重新清理过的、皮肉翻卷的伤口上。
暗红色的血竭粉一沾上伤口。
嘶……
伤口上飘起几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白烟子。
昏睡中的袁守诚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但紧皱的眉头,似乎……稍稍松开了那么一丝。
一直急促的呼吸,也好像平缓了那么一点。
李司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往下落了落。
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好像也挪开了一点缝。
他这才有心思,低头去看那几张泛黄的毛边纸。
纸很脆,边缘都磨损了。
纸上用毛笔写着些蝇头小楷,字迹潦草,飞舞得很。
还有些奇怪的、弯弯曲曲的符号和简笔画似的图案。
他凑近那簇王胖子刚生起来、火苗还很小、勉强驱散一点寒气的火堆。
就着那点微弱的光,辨认了半天。
只勉强认出几行断断续续的字:
“……黔东南,嘎乌婆之地,有白石秘境,藏地脉灵乳,生死人,肉白骨……”
“……然秘境有灵,非有缘者不得入……”
“……入口隐于群山之眼,需以‘钥’启之……”
“钥?”
李司辰心头一跳。
像被什么东西冷不丁扎了一下。
黑水峪那“幽泉侯”棺椁里的铭文……
“观测站”那帮人,通讯器里模糊提到的“钥匙”……
难道舅公早就知道“嘎乌婆”和“白石秘境”?
这“钥”……
指的是他包里那柄“量天尺”?
还是那面“镇魂镜”?
或者……
是他这个人?
“这纸……你认识?”苏锦书给袁守诚敷好药,重新用干净布条包扎好。
瞥见他捏着纸,愣愣出神的样子。
“舅公留的,关于嘎乌婆。”李司辰把纸递过去,声音有点干。
“你看看,这‘群山之眼’是啥?‘钥’又是啥?”
苏锦书接过来。
就着那簇渐渐旺起来、噼啪作响的火堆的光。
仔细看了起来。
她看得比李司辰仔细得多。
一个字一个字地抠。
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打成死结。
“这记载……很零碎。像是从什么更古老的典籍、或者碑文上,匆匆抄录下来的。”
“‘群山之眼’……”
她伸出沾着血污和药粉的手指,在虚空里比划着。
“可能指的是某座形状特殊的山峰。从特定角度看,像一只眼睛。”
“也可能……是一个由好几座山环抱形成的特殊山谷、盆地。从高处看,地形轮廓像一只眼睛。”
“‘钥’……”
她顿了顿,抬起眼,看向李司辰。
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没有明说。但后面提到了……‘袁李之血,可通幽冥’……”
袁李之血?
李司辰彻底愣住。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袁家……
和舅公出身的李家?
这“钥”……
还真跟他身上流的血……有关?
“还有,”苏锦书没等他消化,手指指向最后几行。
那墨迹几乎糊掉了,混成一团。
“这里提到了‘蛊祸’、‘地气紊’、‘黑苗禁地’什么的。”
“字太模糊,看不清了。”
“但看样子……”
她吸了口气,声音发沉。
“嘎乌婆那地方,不太平。”
“不止藏着秘境,还有别的……大麻烦。”
“管他什么麻烦!”
王胖子蹲在火堆边,一边用个小铝饭盒烧水,一边插嘴。
火光照得他胖脸上油光光的。
“再麻烦,能有黑水峪那刀枪不入的大粽子麻烦?”
“能有刚才雾里飘过去那几位爷吓人?”
“咱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舅公又这样。”
“不找到那劳什子仙乳,回去张道长那边咋交代?”
“张道长可还等着救命呢!”
这话像根烧红了的针。
又快又狠,扎在李司辰心口最软那块肉上。
是啊。
张清尘还等着救命。
黑水峪这趟,仙乳没到手,倒惹了一身骚。
舅公还搭进去半条命。
前路茫茫,浓雾紧锁。
后头还有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盯着。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正烦躁得想捶墙。
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