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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翔图书 > 孔然短故事小说集 > 《玉戈记》

《玉戈记》(5/6)


    静默良久,刘安笑了:“霍去病的后人,果然不简单。”他放下茶盏,“不错,地图是假的。但浑邪不会去挖,因为他不敢赌——万一挖不出金矿,他的威信就彻底完了。”

    “那真的玉戈秘藏是什么?”

    刘安从暗格取出一卷竹简:“是这个。”

    简上记载的,是汉武帝与匈奴休屠王的一段密约:汉助休屠部夺取单于位,休屠部永为汉藩。玉戈是信物,持戈者可号令休屠旧部。

    “休屠部在三十年前内乱中覆灭,但仍有遗族流散草原。”刘安道,“浑邪的母亲,就是休屠公主。所以他见到玉戈,才会那般激动。这戈对他来说,不止是天命,更是重振母族的机会。”

    霍桓恍然大悟。所以刘璋才说,此戈关乎“草原与中原的天命之争”。

    “那‘青蚨’——”

    “明日大朝,自见分晓。”

    十、青蚨归

    正月末,未央宫大朝。

    霍桓呈上真玉戈、浑邪誓书及公孙禹书信。当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时,殿中跪倒一片。廷尉当场拿人,哭喊声、辩解声、冷笑声混杂。

    最后,霍桓取出那卷竹简。

    “陛下,臣还有一物。”

    竹简在诸公间传阅,当看到“休屠旧约”时,许多人脸色变了。其中变得最厉害的,是太尉张禹——三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太尉,”刘璋的声音很轻,“朕记得,您母亲姓休屠?”

    张禹跪地,一言不发。

    “公孙禹是您妻甥,赵延是您门生,北军三营将校,半出您门下。”刘璋走下丹陛,“您伪造玉戈,勾结匈奴,调换虎符,是为扶立哪位皇子?或者说……”

    他停在张禹面前:“您自己想坐坐这位置?”

    张禹忽然抬头,眼中已无惧色:“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只恨当年心软,没在刘彻死时就动手!”

    “先帝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霍桓拔剑。

    “霍将军!”张禹大笑,“你以为自己赢了?你手中的真戈,不过是个开始。这朝中上下,盼着刘家倒台的人多了去了。今日我死,明日还有——”

    剑光闪过,话音戛然而止。

    霍桓还剑入鞘,张禹的尸身缓缓倒下。血顺着玉阶流淌,有几滴溅到玉戈上,迅速渗入,与那些古老的血沁融为一体。

    “退朝。”刘璋转身,声音疲惫。

    诸公退去,唯霍桓留下。他奉上玉戈:“陛下,国器当归。”

    刘璋却摇头:“孝武皇帝将此戈赐予霍骠骑时曾说,愿此戈如青蚨,无论流落何方,终归忠良之手。今日,朕将它赐还霍卿,不是赏功,而是托付。”

    “陛下?”

    “朕年少登基,这三年,每日如履薄冰。”少年天子望着殿外飘起的细雪,“先帝留给你那半枚真虎符,朕今日也还你。从今往后,北疆安危,汉室兴衰,托于卿手。”

    他解下腰间玉玦,与虎符合为完整:“记住,玉戈不染血,不是因为它不能,而是执戈者当知,最高的武功,是止戈。”

    霍桓双手接过。玉戈温润,虎符沉重。

    走出宫门时,雪已大了。长安城银装素裹,霍桓翻身上马,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先帝教他读《老子》: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当时他不解:“既如此,为何还要铸剑造戈?”

    先帝答:“因为君子有了戈,才可以对天下人说:你看,我有戈,但我不轻用。这比空口说和平,有力得多。”

    雪落在玉戈上,很快化去。霍桓将它收入怀中,策马而去。

    宫阙深处,刘璋凭栏远眺,问身侧刘安:“皇叔,你说他懂了么?”

    “懂了。”刘安道,“所以他才会收下那柄戈。”

    “是啊,”少年天子微笑,“戈止为武。这天下最大的武功,原来是让一柄玉戈,永远只是玉戈。”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宫道上的血迹,也覆盖了长安城所有的阴谋与秘密。只有那柄玉戈,在霍桓怀中,温润如初。

    而千里之外的阴山,浑邪拆开一卷刚刚收到的密信。信是刘安写的,只有八个字:

    “金矿在北,天命在南。”

    他将信扔进火盆,看灰烬升腾。

    “父亲,”年幼的儿子问,“我们不往北去找金子么?”

    浑邪摸摸孩子的头:“天命不在金子里,在长生天看着的地方。”

    “哪里?”

    “在心里。”

    帐外,草原无垠,雪落无声。而遥远的南方,长安城的钟声穿透风雪,一声,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承诺,在天地间回荡不息。

    玉戈的故事,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它跨越两百年的传递。从匈奴单于到汉家天子,从霍去病到霍桓,从杀戮到守护,从征服到共存。

    戈还是那柄戈。

    只是执戈的人,终于学会了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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