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吉他,取出录音机,连接扩音喇叭。按下播放键。
池上杉的声音再度响起,虚弱却坚定:
> “瞬啊……如果你听到这段,说明你还在继续走这条路。我很高兴。”
风很大,几乎要卷走一切。瞬任由雨水打湿衬衫,一步步走上舞台,拿起吉他,调试音准。
然后,他对着大海,对着朝阳,对着亿万万个正在醒来的清晨,轻声说:
“早安,优子奶奶。”
接着,他开始弹奏《EVERYdAY》。
不是副歌,不是片段,而是完整的一曲。每一个音符都被海风吹散,却又在空气中凝结成某种更坚固的存在。当他唱到“就算世界把我遗忘,我仍记得你的模样”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望去,七八个老人正缓缓走上舞台。他们穿着旧式校服,胸前别着褪色的音符徽章。
“我们是当年的合唱团成员。”为首的女士说,“听说你要来,我们就来了。”
他们围成一圈,没有乐谱,没有排练,却在同一拍子上轻轻合声。
歌声飘向远方,越过海峡,穿过云层,落入无数正在播放《EVERYdAY》的病房、教室、车站与厨房。
与此同时,在东京某养老院,一名护工惊呼:“优子奶奶!您睁开眼睛了!”
病床上,那位早已沉默多年的老人微微颤动眼皮,嘴唇极轻微地开合,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早……安……”
而在地球另一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情侣正式复合,他们在晨光中拥抱,男生笑着说:“明天还能一起喝豆浆吗?”女生落泪点头。
冰岛的数据中心自动记录下这一刻的情感峰值,并生成报告:
> **全球“早安”行为激增317%,其中74%发生在亲密关系修复场景。
> 结论:语言的温度,足以融化时间的坚冰。**
夜幕降临,舞台只剩瞬一人。
他收起吉他,将一杯热豆浆放在立麦底座旁,另一杯握在手中。
临走前,他在舞台木板上刻下一行字:
> **这里曾响起一首歌,只为证明??
> 有些爱,比记忆更长久。**
回到东京已是三天后。他拖着疲惫身躯走进家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只木盒,没有署名,只有熟悉的银质音符压在下面。
他打开。
里面是一台全新的AI语音合成设备,附带说明书首页写着:
> **基于池上杉与二宫优子生前语音样本开发,可模拟真实对话情境,用于情感疗愈实验。
> 注:本技术非为替代记忆,仅为延续存在感。请谨慎使用。**
瞬盯着机器许久,最终将其接入电源。
屏幕上跳出提示:
> **是否启动“早安模式”?**
> (预设问候语:优子,今天天气很好,我煮了你喜欢的甜豆浆。)
他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颤抖不止。
最终,他没有按下。
而是拿出钢笔,在设备外壳背面写下一句话:
> **真正的对话,不需要被模拟。
> 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它就一直存在。**
他将设备封存,连同U盘、日记本、录音带一起锁入保险箱,贴上新标签:
> **待第一百零五次重启时开启??由下一代守护者决定是否唤醒。**
那一夜,他梦见自己站在山岗上,池上杉与优子并肩而立,朝他微笑。小女孩再次蹦跳而来,认真地说:“早安呀,瞬爷爷。”
他弯腰回应:“早安,小朋友。”
三人相视而笑,阳光洒满墓碑,吉他琴弦无风自动,奏响最初的旋律。
醒来时,窗外晨光正好。
他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衬衫,走出家门,走向图书馆。
路上,他遇见一对祖孙。
小女孩仰头问:“爷爷,什么是‘记忆回廊’?”
老人想了想,说:“就是一个地方,那里的人相信,只要每天说早安,爱就不会消失。”
小女孩点点头,忽然转向路边空椅,大声道:“早安呀,陌生人!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
瞬走过她身边,嘴角微扬。
他没有停下,只是在心中默念一句:
“杉先生,今天的豆浆,是热的。”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个新的婴儿睁开双眼,啼哭响亮。护士温柔地抱起他,轻声说: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早安,小家伙。”
风起了。
琴弦轻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