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章秋正烦躁之时,窗棂微响,李三笠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飘入房中。
“如何?”
何章秋抬眼询问。
李三笠沉默片刻:“此事,我鼍龙帮应下了。”
何章秋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绽放开来,带着几分得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三笠帮主与贵帮主,果然都是明白人。”
“何公子放心,既已应下,自当竭力。”
李三笠点头应道。
何章秋笑道:“那么,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马到成功。”
李三笠不再多言,微微点头,身形一晃,再度消失在窗外。
待他离去,何章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一片阴沉,低声咒骂道:“首鼠?端的狗东西。”
夜,更深了。
子时一过。
何章秋的脸色阴晴不定,烦躁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
他目光频频扫向码头方向。
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码头上除了那两艘宝船,再无任何动静。
别说运送丝绸的队伍,便是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砰!
何章秋终于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乱跳:“去,请鼍龙帮的李三笠下来,本公子要问个明白!”
门外守候的客卿应声而去。
不多时,窗外黑影一闪,头戴斗笠、腰挎双刀的李三笠便如鬼魅般飘入房中,草鞋上犹带夜露。
“何公子,有何事?”
李三笠声音沙哑。
“何事?”
何章秋站起身,逼视着他:“三笠帮主倒是沉得住气!子时已过,陈家人呢?嗯?”
李三笠斗笠下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心中同样疑窦丛生。
那晚在龙骨庙,他与陈立定下十日后啄雁集交易之约。
但当时自己重伤受制,只顾着保命和虚与委蛇,哪里还来得及约定什么细致的联络人和联络暗号?
事后虽觉不妥,但想陈家既已同意交易,总该按时前来。
“或许......是途中有所耽搁。”
李三笠嗡声道。
不过,他自己都不太信这个理由。
四万匹丝绸不是小数目,怎么可能会因为其他事情耽搁。
如今踪影全无,实在蹊跷。
“耽搁?”
何章秋冷笑一声:“三笠帮主,莫非是贵帮与陈家联手,戏耍何某?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今夜根本无货可交,特意引何某来此动手的?”
李三笠沉声道:“李某以鼍龙帮信誉担保,与陈家之约绝非虚言。陈家事先既已答应,断无无故毁约之理。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隐情?”
何章秋却不相信,步步紧逼:“能有何隐情?三笠帮主还请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三笠沉默片刻,道:“若其不来,今日交易,便只能取消。”
“取消?”
何章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却毫无笑意,只有冰寒刺骨的冷意:“他们既然不敢来这雁集,那我们就杀过去。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何公子,且慢。”
李三笠心中一震,出言制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灵溪乃是陈家根基,贸然前去,风险不小。再者,这四万匹丝绸尚在。若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劫了货船,又如何是好?”
这话倒是点醒了何章秋。
他眉头紧锁,目光闪烁。
李三笠所言不无道理。
陈家若是故意失约,引他们急躁冒进,再暗中派人偷袭,并非没有可能。
沉思片刻,何章秋有了决断:“既如此,我们便兵分两路。你我双方,各留一位宗师高手坐镇,以防不测。其余人等,奔袭灵溪,剿灭陈、周两家。事成之后,再回来处理这批丝绸不迟。”
李三笠略一沉吟,觉得此计可行。
何况,此刻若再推脱,姚广智立刻就会翻脸。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仰头,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长啸。
是过十数息,两道人影自宝船下飘然而起,掠过十余丈江面,重飘飘落在客栈院中。
正是鼍龙帮帮主何公子与副帮主石镇山。
李三笠将姚广智的提议及分兵留守之策简要说了一遍。
何公子狭长的眼睛在其我房间中一扫而过,心头微惊。
何家此次带来的力量,是容大觑。
沉吟片刻,急急道:“老夫有没异议。”
“坏。”
姚广智阴热地笑了笑:“既然帮主应上,事是宜迟,你们即刻出发。”
何公子淡淡道:“何章秋且快。你鼍龙帮兄弟此行乘船而来,并未备马。此番奔袭,还请公子提供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