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嘴里塞的破布已经被拿掉,嘴角被勒破的血痕清晰可见。
她身上胡乱裹着的那件男人的破黑棉袄敞开着,露出里面单薄的碎花棉袄,光着的脚冻得青紫发黑。
陈光阳站起身,走到姑娘面前。
他脸上还糊着血污,眼神带着未散的戾气,吓得姑娘猛地往后一缩,差点摔倒,被干警扶住。
“别怕,”陈光阳声音放低了些,但还是带着一股子冷硬。
“我们是公安。叫啥?哪的人?咋被这畜生绑的?”
姑娘看着陈光阳那张血糊糊的脸,又看看地上那具恐怖的尸体。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蚊蚋般的声音:
“…刘…刘小翠…靠山屯…东头老刘家的,我和当家的吵架了,回了娘家…他…他昨晚上…翻我家院墙…把我捂了嘴…拖出来的…”
“靠山屯?!”周国伟和陈光阳同时一愣。
靠山屯是陈光阳的老家!
“你认识程大夫?”陈光阳立刻追问,声音急促。
刘小翠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哽咽着说:“程…程大爷?认识…他…他昨天下午…来我家…给我爹…看腿…还…还给我爹留了膏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他拖我走的时候…程大爷…好像…好像看见他了…在…在院墙外头…喊了一嗓子…”
轰!
陈光阳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成了一条冰冷的线!
这畜生翻墙绑人,正好被去靠山屯给人看病的程大牛逼撞见!
老程头那脾气,肯定要管!
他喊的那一嗓子,惊动了绑匪!
这畜生以为事情败露,怕老程头报信,所以…所以就在医院附近,对老程头下了死手!
“操他妈的!”陈光阳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转身对着那匪徒的尸体狠狠踹了一脚!
尸体在雪地里滚了半圈。“就他妈为这!就他妈为灭口!你个狗操的畜生!!”
他踹得不解恨,弯腰抓起一把混着血的雪泥,狠狠砸在尸体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
周国伟也明白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着地上这具死透了的尸体,心里没有一丝手刃凶徒的快意。
只有更深的憋闷和一种迟来的无力感。
老程头…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
“周局,光阳哥,这…这人…”
扶着刘小翠的干警看着暴怒的陈光阳,有些不知所措。
周国伟用力搓了把冻得发木的脸,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小张,你和小王,立刻带这姑娘回局里!
找女同志给她做笔录,检查身体,弄点热乎吃的喝的,再找双棉鞋给她穿上!妈的,脚都快冻掉了!”
他看了一眼刘小翠青紫的双脚,眉头拧成了疙瘩。
“是!”两个干警连忙应下。
“等等!”陈光阳叫住了他们。
他走到刘小翠面前,盯着她惊魂未定的眼睛,声音沉得像铁:“小翠,你仔细想想,这畜生绑你之前,说过啥没?提过谁没?
或者…你家里,最近有没有得罪啥人?或者有啥特别的事儿?”
刘小翠被他看得一哆嗦,努力回想,抽噎着说:“…没…没说过啥…就…就说让我老实点…不然弄死我…家里…家里也没…啊!”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更白了,“前…前些天…我爹…我爹在山上…好像…好像捡了个啥东西…铜的…像个…像个小香炉…
我爹说…可能是老物件…值点钱…就…就藏起来了…没敢声张…”
铜香炉?老物件?
陈光阳和周国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绑票…恐怕没那么简单!不是为了钱?
还是说…是为了这意外得来的东西?
“知道了。”陈光阳点点头,没再多问,“你先跟他们回局里,别怕,安全了。”
看着两个干警搀扶着一步一瘸的刘小翠艰难地往胡同外走。
身影消失在风雪里,胡同里只剩下陈光阳、周国伟,还有雪地里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寒风卷着雪粒子,无情地抽打在脸上。
周国伟摸出烟盒,手还有点抖,磕了好几下才弹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叼在嘴里,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走到尸体旁,用脚尖拨弄了一下那颗塌陷的脑袋。
看着那滩红白之物在雪地里慢慢凝固、变黑,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和沙哑:“…妈的…便宜这狗日的了…”
他本来是想抓活的,挖出幕后,给老程头一个交代,也把案子办得更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