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阳!你…你小心点啊!”沈知霜追到门口,声音带着哭腔。
“知道!看好家!”陈光阳头也没回,声音消失在院外的风雪中。
油饼赶紧拉着还在发愣的馒头跟上。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村口,陈光阳的挎斗摩托车被点燃发动起,然后被踹着了。
陈光阳让油饼坐挎斗里,馒头坐后座抱紧他。
忍着腿疼踹着了火,摩托车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顶着未停的寒风,喷着黑烟,朝着东风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腿上的伤口随着摩托车的颠簸一阵阵抽痛。
但陈光阳的眼神在昏暗的天色中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不容退缩的决绝。
朴仁勇,你个老色鬼!
老子这回为了捞你,可是拖着半条伤腿在玩命!
你他妈最好给老子挺住!
东风县笼罩在破晓前的死寂里。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在寒风中摇曳,在雪地上投下鬼魅般晃动的影子。
摩托车碾过积雪的街道,声音被空旷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按照油饼指的方向,陈光阳把车开到了城北老屠宰场附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经年不散的血腥和牲口粪便的混合气味。
他把车熄火,停在一条堆满垃圾和积雪的狭窄胡同口。
“就…就这条胡同,往里走,第二家…门口有棵老榆树。”
油饼指着黑黢黢的胡同深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
陈光阳点点头,示意馒头:“馒头!记住我的话没?现在,立刻去公安局!照我刚才教你的说!快去!”
馒头用力点头:“记住了大好人!找李局长孙局长,说朴老板被绑了,要十万,今晚十二点乱葬岗,你让去围上!”
说完,转身就朝着记忆里公安局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了。
他那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晨光中显得有些笨拙,但跑得飞快。
“油饼,你在这看着车,别乱跑。”陈光阳又交代油饼。
带着个瘸子进去,万一有情况反而是累赘。
“哎!光阳兄弟,你…你可千万小心啊!”油饼满脸担忧。
陈光阳没再说话,从后腰拔出“王八盒子”,检查了一下保险,反手握在袖筒里藏好。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屠宰场特有的腥臊味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他拖着伤腿,忍着疼痛,像一只受伤但依旧警惕的豹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条弥漫着不祥气息的胡同。
胡同狭窄而肮脏,两边是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或砖房,墙壁斑驳,很多窗户都用破木板或塑料布钉死了。
积雪被踩得泥泞不堪,混合着垃圾和不知名的污物。
油饼说的第二家很好认,门口果然有一棵歪脖子老榆树,在寒风中光秃秃地伸展着枯枝,像一只干瘦的鬼爪。
小翠花家的院门是两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一条缝。
里面黑漆漆的,听不到任何动静。
陈光阳没有贸然推门。
他贴着冰冷的土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只有风声在胡同里呜咽。
他蹲下身,忍着腿疼,凑近门缝朝里看。
院子里很乱,堆着些破筐烂瓦,同样覆盖着积雪。
正房的门关着,窗户黑着灯。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反常。
如果朴老板昨晚在这里被绑,或者发生过搏斗,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要么是收拾干净了,要么…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
陈光阳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门框、门槛附近的积雪。
忽然,他眼神一凝!在门框内侧离地约半尺高的地方,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深褐色的污渍!
在灰暗的光线下,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其微弱的、铁锈似的腥气!
是血!
干涸不久的血!
陈光阳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里果然发生过什么!
他更加谨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沿着院墙,绕到了房子侧面,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
房子侧面堆着些柴火和杂物,同样覆盖着雪。
陈光阳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寸地面。
突然,在靠近后墙角的一小片没被雪完全覆盖的泥地上,他看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
那脚印不大,但很深,像是匆忙间重重踩下的。
鞋底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陈光阳蹲下身,凑近了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