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走在皇后区的小巷中,脚步轻得几乎不惊动水洼里的影子。他的战衣已重新缝合,用的是梅姨生前留下的针线盒里那卷暗红色丝线。每一针都扎进布料,也扎进记忆。他知道,这身衣服不再只是防护,而是一种誓言:**我仍是我**。
格温跟在他身旁,相机挂在颈间,镜头微微发烫。她没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仿佛确认他还真实存在。他们都不提那天夜空中的金光,不提“彼端之人”崩解时那一声凄厉哀鸣,更不提耳麦里突然中断的通讯、蝙蝠侠最后那句低语:“小心沉默的人。”
因为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爆炸与轰鸣之中。
而在人心最柔软处悄然滋生。
***
中央公园早已恢复原貌,草坪修剪整齐,孩童嬉戏如常。若非地上还残留着一圈极淡的焦痕,没人会相信这里曾爆发过一场足以改写人类意识形态的决战。可就在那圈痕迹中心,一棵老橡树却始终不肯落叶,枝干扭曲成蛛网形状,树皮裂缝中渗出微弱蓝光。
奇异博士称之为“情感烙印”。
“当亿万普通人共同相信一件事时,现实就会弯曲。”他在全息会议上说,“你们所激发的,并非能量波,而是集体意志对宇宙规则的一次短暂篡改。”
“换句话说,”托尼靠在轮椅上,右臂仍是机械义肢,“我们赢了,是因为全世界一起做了个好梦?”
“正是如此。”斯特兰奇点头,“但梦易醒,信仰易碎。他们不会正面进攻了。”
“他们会让我们自己怀疑。”布鲁斯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让我们质疑英雄的意义,质疑彼此的信任,质疑那些曾让我们挺身而出的理由。”
会议室陷入沉默。
十二个名字依旧挂在墙上,投影闪烁不定。迈尔斯的名字旁多了一道绿色标记??“活跃”,其余大多显示“休眠”或“受控”。唯有第十三个位置,空白依旧,却隐隐有黑雾缠绕。
“新容器已经激活。”凯蒂的加密信息再次弹出,“但它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尼克?弗瑞问。
“希望。”她回,“但他们要腐化的,正是这份希望本身。”
***
几天后,纽约市教育局宣布启动“青少年心理韧性培养计划”。课程内容包括“如何理性面对失败”“危机情境下的情绪管理”以及“对超级英雄行为的社会学分析”。教材由匿名机构提供,语言精准冷峻,将每一次英雄行动归结为“创伤后应激反应驱动的非最优决策”。
彼得翻看电子版教材时,手指停在一页插图上。
那是他第一次穿自制战衣的照片,旁边标注着:
【案例17:个体在缺乏监管环境下执行高风险干预,导致连带伤亡三人,事后表现出典型愧疚型人格倾向。结论:未经训练的‘自发正义’极易演变为公共威胁。】
他合上平板,走到窗边。
楼下,一群小学生正排队进入学校。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张手绘卡片,上面画着他和蜘蛛侠击掌的画面。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摇头:“又是幻想英雄?该长大了。”
男孩低头,默默把卡片塞进书包。
彼得闭上眼。
他知道,这不是抹黑,也不是镇压。
这是**系统性遗忘**。
他们不需要杀死英雄。
只要让下一代不再相信英雄的存在价值就够了。
***
与此同时,哈利用尽所有资源,在布鲁克林租下一座废弃实验室。他拆掉所有监控设备,切断外部网络连接,只保留一台老式录音机和一盏台灯。墙上贴满了剪报、照片、时间线图谱,中间用红线串联起一个巨大的名字:
**H.w.**
“亨利?韦恩……父亲的大脑模型……普罗米修斯计划……”他喃喃自语,“可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些人?为什么是这十二个?”
他按下录音键。
“日记第七天。我开始明白,他们不是随机挑选宿主。每一个被选中者,都曾在关键时刻做出违背逻辑的选择??为了情感,放弃利益;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些‘错误决定’,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养分。”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彼得在银行劫案中为救陌生人暴露身份;托尼公开承认“我是钢铁侠”;蝙蝠侠拒绝杀死小丑……
“他们收集的,是人类的‘非理性光辉’。”哈利用笔重重圈住这个词,“而现在,他们想用这种光辉,去制造一个完美的控制体??一个既能理解爱,又能利用爱来统治的存在。”
录音机咔哒一声自动停止。
房间陷入寂静。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