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场长和周围的工人们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知道狼祸害东西,却从来没往这么深里想过。
“报复?狼还有这心思?”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嘀咕。
“牲口通人性,尤其是狼这种灵性的东西。”曹德海磕了磕烟袋锅,“老话讲,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群被逼得没了活路的老狼。”
“那……那咋整?”王场长没了主意,“总不能因为这,俺们楞场就停工吧?国家任务完不成,俺也担待不起啊!”
曹大林看着西边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荒凉的光秃山坡,又看了看眼前惶惶不安的工人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清剿,不是上策。”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狼群数量不小,逼急了,真可能伤人。而且,说到底,是咱们的生产先侵占了它们的地盘。”
“那……那就任由它们这么闹下去?”王场长急了。
“当然不是。”曹大林摇摇头,“我们可以试试,‘驱狼护林’。”
“驱狼护林?”众人都是一愣。
“对。”曹大林解释道,“把它们从楞场附近驱离,引导到别处去。我看过地图,楞场往北走十来里,有一大片封育多年的原始次生林,那里猎物应该还算充足,足够容纳这个狼群。”
“可……可咋驱啊?它们又不听咱的。”王场长觉得这想法有点玄乎。
曹大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刘二愣子说:“愣子,把咱们带来的家什拿出来。”
刘二愣子赶紧从马车上搬下来几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枪支弹药,还有好几挂过年没放完的、尺把长的红皮鞭炮,几把崭新的、装电池的大号手电筒,还有一些颜色各异、气味刺鼻的布条。
曹大林拿起一串鞭炮,解释道:“狼怕巨响和火光。晚上它们再来,咱们就用这个招呼它们。”他又拿起手电筒,“这新式手电,光柱又亮又集中,晚上直射狼眼,能暂时让它们致盲,不敢靠近。”
最后,他拿起那些布条:“这些布条,用合作社熬制的驱兽药水泡过,里面有狼尿、狐骚、还有几种它们不喜欢的草药味。把这些布条,间隔着系在楞场外围的树上,拉出一条‘气味边界线’。狼鼻子灵,闻到这味道,知道是别的猛兽或者不喜欢的领地,一般就不愿意越界了。”
王场长和工人们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曹大林的吩咐准备。
夜幕彻底降临,山林被黑暗吞噬,只有楞场的几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四周寂静得可怕,仿佛潜伏着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
曹大林将带来的人分成几个小组,带着鞭炮、手电和锣鼓,占据了楞场四周的几个制高点和关键路口。他和曹德海、吴炮手则带着枪,作为机动力量,居中策应。王场长和工人们也都拿着棍棒、铁锹,躲在工棚和仓库里,紧张地等待着。
子夜时分,当楞场的挂钟敲响十二下,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来自幽冥的狼嗥声,果然如期而至。先是远远的一声长嗥,如同号令,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应和的嗥声,连绵起伏,将整个楞场团团围住。绿莹莹的鬼火般的眼睛,开始在黑暗的树林边缘闪烁,越来越多,缓缓逼近。
工棚里,有胆小的工人已经开始牙齿打颤。
“准备。”曹大林低声下令,声音通过临时拉设的简易通话线传到各个点位。
狼群的先锋,几只体型较大的公狼,试探着越过了最初的安全线,朝着堆放杂物的仓库摸去。
“点火!放!”曹大林一声令下!
霎时间,楞场四周,鞭炮声如同爆豆般炸响!“噼里啪啦——砰!啪!”红色的纸屑纷飞,火光闪烁!与此同时,几道雪亮刺眼的光柱,如同利剑般从不同方向射向狼群!
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强光,显然大大出乎狼群的意料!冲在前面的几头狼被吓得猛地一跳,发出惊恐的呜咽,扭头就往回跑!后面的狼群也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嗥叫声变得杂乱起来。
“敲锣!打鼓!”曹德海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哐哐哐!”“咚咚咚!”锣声、鼓声也加入了合奏,与鞭炮声、呐喊声(工人们也壮着胆子跟着喊起来)混成一片,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制造出巨大的声浪和光浪攻势!
狼群被这从未经历过的“立体打击”彻底打懵了,它们焦躁地在树林边缘徘徊,绿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几次试图重新组织冲锋,都被精准投射到面前的鞭炮和直射眼睛的强光手电逼退。
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狼群的攻势明显减弱,嗥叫声也稀疏下来,似乎意识到今晚的“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