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闲心,让兰溪给她新点了炉宁神香。
直到外面的哭嚎声,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变得有气无力,还夹着憋不住的咳嗽。
她才在小禄子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去。
寒风吹起她黑大氅的衣角。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大夏朝最顶尖的权贵。
“诸位爱卿,不在府里为国丧祈福,不在衙门为国事操劳,大清早的跪在这里,是觉得本宫这慈宁宫的风水,比你们府上更好吗?”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全是嘲讽。
带头的淳亲王,一张老脸冻得发紫。
他抬起一双老泪纵横的眼,用力的磕头。
“娘娘!我等不是为逆贼求情,是为我大夏江山社稷发愁啊!宗室是国家的根基,如今娘娘大肆株连,七天,十几个宗亲下了大狱,好多都没有实证!再这么下去,就要生内乱了啊!”
“说的好!”另一个姓李的大学士也哭着喊,“娘娘,法不责众,凡事不能太过!康王谋逆,是他一个人的罪,何必牵连无辜?陛下刚登基,正是要施仁政,收买人心的时候。您这么做,不是要让陛下背上一个‘残害宗亲’的千古骂名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他们把自己放在为国为民的道德高地上,把白若曦打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妇人。
白若曦听完,却笑了。
笑得很轻蔑,也带着点可怜。
“好一个‘法不责众’,好一个‘为新皇声誉’。”
她轻轻的拍了拍手。
兰溪会意,端着一个盖着黄绸子的托盘,从殿里出来。
白若曦慢慢走下台阶,亲自掀开绸子。
托盘上,是十几封黄的发霉的书信。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走到淳亲王面前,轻轻晃了晃。
“淳王叔。”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耳边吹气。
“您还记得,二十年前,您是怎么和当时的陈贵妃,也就是后来的大行太后,写信商量着,怎么‘处置’那位刚怀上龙种,挡了你们路的婉后吗?”
她展开信纸,念上面的字。
“‘吾妹阿娇亲启:婉氏怀胎,恐成心腹大患。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城西马婆有一秘药,名曰‘牵机’,无色无味,融于酒水,服之如产后血崩,药石罔效。事成之后,兄必助你登上后位,你我两家,共享荣华。’王叔,这熟悉的笔迹,您应该还认得吧?”
淳亲王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全没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封信,像见了鬼,整个人僵在原地,抖个不停。
白若曦看都没看他,又拿起第二封信,走到那位李大学士面前。
“李大学士,您当年还是大理寺少卿,为了抢户部尚书的位子,伪造帐目,罗织罪名,陷害您的恩师,前户部尚书赵大人通敌叛国,害得他家三百多口人,全死在菜市口。这封,是您当年写给当时九门提督陈氏兄长的亲笔信。您说,要是把这信公开,您那‘两袖清风’的名声,还能剩下几分?”
李大学士“扑通”一声,瘫在地上,脸跟死人一样白。
白若曦一封封的走过,一封封的念。
每念一封信,就有一个跪着的老臣,被揭开一桩让他身败名裂的烂帐。
这些,都是她从那支凤血玉簪顺藤摸瓜,再结合康王的帐册,七天内,派人从各位大人府里“请”回来的铁证。
足以把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一个个钉死在耻辱柱上。
“你们以为,本宫是在残害宗亲?”
最后一个名字念完,白若曦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巨大的威压和嘲讽。
“不,本宫是在替先帝,替这大夏,清理门户!是在挖出那些早以经烂到根子里,流着脓血的毒瘤!”
“你们一个个,手上哪个是干净的?你们用背叛换来今天的荣华,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本宫谈国本,谈声誉?”
“本宫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她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面无人色的老臣。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朝堂,该清扫的垃圾,本宫一个都不会留下!谁再敢多说一个字,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大理寺的卷宗上!”
“从今往后,这朝堂,本宫说了算!”
“这大夏,也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陛下的声音!谁敢不从,就是逆贼!”
话音落下,慈宁宫外,死一般的安静。
没人敢开口,没人敢哭。
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一场逼宫,就这么被白若曦用更横,更绝,更不要脸的方式,彻底碾碎。
从此,朝野上下,再没人敢质疑这位铁血太后的任何决定。
半年后,国丧结束,新皇阎景曜正式登基,改元启元。
白若曦被尊为圣母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