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肤因为皮下出血而呈现出骇人的乌青色,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带来一阵阵钻心的抽痛。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实在忍不住那剧烈的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几声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哼唧。
袁洪钢看着李慧痛苦的样子,又想起刚才那惊险一幕,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深深的内疚。他知道,若不是李慧舍命一推,此刻躺在地上甚至更糟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李慧,你的手……不能再拖了!我马上让人送你去黄金公社卫生院!”袁洪钢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和真诚。
“等……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稳定下来……我再去。”李慧强忍着痛,吸着冷气,断断续续但态度坚决地说。她知道,此刻她是队伍的主心骨之一,绝不能轻易离开。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让开!都让开!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聚众闹事,干什么的?”只见一个穿着半旧灰色列宁装、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四个背着上了刺刀的五六式步枪的基干民兵,推开围观的人群,大大咧咧、神色倨傲地走了进来。为首的干部脸上带着惯有的官威。
彭怀清的老婆一见到来人,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就指着那干部的鼻子骂开了:“彭池!你这个废物!死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彭家头上拉屎拉尿了!快!把他们这些强盗、土匪全都给我抓起来!”
“嫂子,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被称作彭池的干部,面对这番毫不客气的责骂,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忍着怒气问道。
“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他们来我家抢劫打人吗?都是强盗!还打伤了你山侄子!快动手抓人!否则等我家老彭回来,第一个就撤掉你的职!”彭怀清的老婆气急败坏,根本不给这个本家远亲兼下属一点面子。
围观的社员中,有好心人暗中压低声音给袁洪钢提示:“他是我们马墩大队的支书兼大队长,彭池,是彭主任的远亲,你们小心点。”
果然,彭池支书挨完骂,转过头来,立刻把怒气撒向了知青们,他瞪起眼睛,官威十足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是哪个单位的?居然不通知我们大队部,就敢跑到革命干部家里来捣乱?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等袁洪钢回答,李慧忍着剧痛,抢先一步,声音虽然因疼痛而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强硬:“我们是革命的红卫兵!也是樟木大队的知青!今天奉上级指示,前来割资本主义尾巴,铲除腐败分子!你又是什么人?敢来阻碍我们的革命行动?”她巧妙地将“捧命”改为更正式的“奉命”,并拔高了行动的性质。
“一派胡言!”彭池心里快速盘算,想给这群知青扣个更大的帽子,“彭主任是县里的大干部,是革命的领导!你们跑到革命领导家里来捣乱,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破坏革命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