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攥得更紧了,连指节都泛了白。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株正在生长的竹子,竹节分明,在时光里慢慢往前走。走到竹林口时,阿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竹林喊:“竹纸坊,明天我们还来!”风声把她的声音送进深处,竹叶“簌簌”响,像是在回应。
到了镇口,远远就看见林念站在纪念馆门口等他们,手里提着两个热乎的竹叶包——竹叶是刚摘的,还带着水珠,里面裹着刚蒸好的糯米,糯米里掺了点豆沙,甜香混着竹香飘得老远。“做纸累坏了吧?快吃点垫垫。”林念把竹叶包递过去,指尖碰了碰阿竹的手背,见她手凉,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去竹艺坊看过,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竹篾码得整整齐齐,守艺老人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阿竹咬了一大口竹叶包,甜丝丝的糯米混着豆沙的香,再裹上竹叶的清润,在嘴里散开,做纸时的累顿时烟消云散。她吃得急,米粒沾在嘴角,林念伸手帮她擦掉,笑着说“慢点吃,还有呢”。小宇也吃着,抬头望向竹艺坊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竹灯——是他们临走时点的,灯罩是竹丝编的,暖黄的光透过网格洒出来,正和纪念馆的灯遥遥相望,像两颗心在打招呼。
回到纪念馆时,夜已经深了。阿竹趴在靠窗的桌上,把做竹纸的事写进小本子,本子是林溪当年用过的,纸页已经泛黄,她写得很认真,连“石臼很重”“小宇哥哥流汗了”这样的小事都记了下来。小宇在旁边整理竹艺坊的工具,把今天带回来的竹刀、竹刨一一摆开,用细砂纸打磨刀刃,磨完后还在刀把上缠了圈竹丝,这样握起来更舒服。林念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翻着林溪的日记,日记里夹着片干竹叶,和工具箱里的那片很像。她偶尔抬头看看两个孩子,眼里满是温柔,指尖轻轻拂过日记上的字,像是在和林溪说话。
窗外的竹苗又长高了些,新抽的竹叶在风里轻轻晃,影子落在阿竹的本子上,像在帮她描字。竹艺坊的灯、竹纸坊的竹纸、竹桥的哨声、老槐树的影子,还有纪念馆的日记,都在时光里静静待着,像一个个未拆的约定,等着被记得,等着被传递。阿竹写累了,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小宇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念起身端来两杯温水,轻轻放在桌上,生怕吵醒她。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阿竹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小宇往竹纸坊跑。林念在后面喊“记得吃早饭”,两人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串“知道啦”的回声。晨雾比昨天还浓,走在竹林里,能见度不足三尺,竹香更浓了,混着露水的湿气,吸一口都觉得嗓子舒服。他们走得急,偶尔撞到竹子,“咚”的一声,引得竹枝上的露水“哗啦啦”往下掉,浇得两人头发都湿了,却笑得更欢。
到了竹纸坊,阿竹第一时间跑去看竹纸——大部分已经干透了,摸起来糙糙的,却很有韧性,像老竹的皮。小宇拿起竹帘,小心地把湿纸揭下来,阿竹在旁边帮忙递竹架,两人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揭到最后一张时,阿竹不小心碰了下竹帘,纸边裂了道小缝,她顿时红了眼眶:“都怪我,把纸弄坏了。”小宇连忙安慰:“没事,这张我们自己留着,写个‘破纸故事’,也很特别呀。”
揭完纸,两人开始按字条上的步骤做第二批竹纸。这次阿竹熟练多了,帮着小宇劈竹时,再也没差点劈到手指;递竹条时,还能准确地递到小宇手里。捣纤维时,小宇让阿竹试了试,她握着木杵往下捣,力气小,捣得慢,可每一下都很认真,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心诚了,活就好做了。”小宇想起守艺老人的话,对着阿竹笑了笑。
调纸浆时,阿竹突发奇想,往盆里加了点竹汁——竹汁是她早上在竹林里接的,透明的汁液带着点甜味。“这样纸会不会变成绿色?”她睁着大眼睛问。小宇也不知道,只说“试试就知道了”。抄纸时,阿竹亲手抄了张加了竹汁的纸,放在竹架最显眼的位置,盼着它快点干。
中午,两人坐在竹纸坊门口吃干粮,干粮是林念做的竹叶饼,里面夹着咸菜。刚吃了两口,就听见竹林里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走路。小宇立刻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竹刀——竹语镇的人很少来这片竹林,谁会来这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从竹林里走出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拿着把竹制的镰刀,竹篓里装着些草药。“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