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大营里,兵卒们从营房里钻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操练。
“他娘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一个老兵油子打着哈欠,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操练的哨子呢?头儿们昨晚喝花酒,集体睡过头了?”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兵卒伸着懒腰,嘿嘿直笑:
“没准是将军又纳了房小妾,今天放假一天,让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放你娘的屁!”
另一个兵卒骂道,“他纳妾,上头的百户千户掏份子钱,最后还不是从咱们的饷银里扣!”
“就是,上次纳那个扬州瘦马当姨太,老子一个月的饷银就见了底,裤衩都快当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吊儿郎当地朝着校场晃悠。
可越往前走,议论声越小。
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不对劲。
往日里这个时辰,校场上早就人声鼎沸,军官们的叫骂声能传出二里地去。
今天,死一样的寂静。
校场上已经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但没人大声说话。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点将台的方向看。
“搞什么名堂?”一个家伙不明所以,伸手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前面那人猛地一哆嗦,缓缓回过头,脸色煞白:“别……别说话……自己看……”
几个家伙不耐烦地从人群缝隙里挤过去。
只一眼,表情就凝固了。
校场四周,不知何时站满了陌生的战兵。
他们身披制式统一的黑甲,手执利刃,一个个杀气腾腾。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点将台上。
那里,齐刷刷跪着一长排人。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凌乱的丝绸寝衣,头发散乱,正是他们作威作福的顶头上司,泗州水师指挥使,郭启安!
郭启安身后,乌压压跪着水师里所有总旗以上的将官。
昨天还对他们颐指气使的头儿们,此刻全都垂着脑袋,像是被抽了筋骨。
数千名水师兵卒,全都愣在原地。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在台下议论纷纷。
人群越聚越多。
就在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踏上了点将台。
胡大勇展开手中一卷明黄色的绸缎,扫视全场,怒吼一声:
“都听好了??!!”
上万兵卒齐刷刷望向他。
“奉摄政王旨!”
几个字一出口,全场皆静。
“泗州水师指挥使郭启安,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意图追随吴越王谋反,着即革职查办!”
他顿了顿,盯着手中那片空无一字的绸缎。
台下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在等着下文。
胡大勇眨了眨眼。
他娘的,南先生教了好几遍台词,后面那段文绉绉的是什么来着……
忘了。
他索性一把将手中的绸缎合上,对着台下爆喝一声:
“斩了!”
他一把将手中的绸缎合上,大喝一声:
“斩了!”
“不!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杀我!”
郭启安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噗嗤!”
他身后的黑甲战兵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头颅咕噜噜滚到了点将台边缘。
台下轰然一声。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就这么被当着上万人的面,砍了?!
“摄政王有令!”
胡大勇无视台下的骚动,声音盖过了一切。
“凡诚心追随朝廷者,每人发双倍月饷!”
“现银!即刻发放!”
双倍月饷?!
还是现银?!
死寂的人群中,骤然响起一片低沉的惊呼声。
“不想领银子,想下去陪着郭启安一起死的,现在给老子站出来!”
胡大勇又是一声大喝,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站出来?
这个节骨眼上,谁他妈是傻子啊……
“追随朝廷!”胡大勇拳头猛地一挥。
台下,有人跟着举起了拳头。
“追随朝廷!”
人倒是不少,就是声音不怎么高昂。
“追随朝廷!”胡大勇再次大喝一声。
“追随朝廷!”
更多的人被双倍月饷刺激得眼红,跟着喊了起来。
“追随朝廷!!”
“追随朝廷!!”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终于响彻整个水寨大营。
远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