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甲板上。
南宫珏迎着江风,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他原本教给胡大勇的台词,是先历数郭启安罪状,再宣布由朝廷指派的新将领接管,安抚人心,最后才是赏罚分明。
一套流程,滴水不漏。
结果……
胡大勇忘了词,直接把主帅的脑袋给砍了。
就靠着一颗人头和双倍月饷,就把上万水军的心给收了……
粗鄙。
野蛮。
不讲道理。
这是他脑海中仅剩的词汇。
可偏偏,这最不讲道理的法子,起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效果。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粗鄙的汉子们在想什么。
郭扒皮死了?
死得好!老子入伍三年,他克扣的军饷都够娶个婆娘了!
双倍月饷?还是现银?
老天爷!做梦吧这是?!
跟着谁不是卖命?
给朝廷卖命,给摄政王卖命,能拿到真金白银,能让家里的婆娘孩子吃顿饱饭,值了!
听到震天的山呼海啸,南宫珏似乎明白了。
他所想的,是家国大义,是人心向背,是青史留名。
而胡大勇,他看到的,是这些底层士卒的饭碗。
大义不能填饱肚子,但银子可以。
忠诚需要培养,但收买……
只需要一瞬间。
南宫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
数百里外的盛州大营,林川也摇了摇头。
“不对劲,这吴越王不该这么拉垮才对……”
他面前的长案上,铺着一幅巨大的舆图。
舆图上,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木块,清晰地标示着不同势力的动向。
斥候的军报雪片般飞来,汇总到他这里。
吴越军攻下沂州后,竟分兵了。
半数主力南下,直扑盛州而来,算上途中裹挟的地方卫所军,兵力号称十万。
可林川越看战报,眉头皱得越紧。
吴越王的叛乱,毫无章法可言。
这与他年前初见吴越王时,那副雄才大略、隐忍深沉的印象,判若两人。
是吴越王根本没准备好,就被迫起事了?
还是他太过轻敌,真以为盛州是块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或者说,这场叛乱的背后,另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总不能是自己用兵如神,把对方打懵了吧?
他被这个念头逗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东子大步走了进来。
“大人,北境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