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南宫珏逼近一步，“你们还有多少人在城中？其他地道通往何处？萧景渊是否另有后手？”
另一人仍闭目不语，却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身形暴起，竟欲扑向沈砚！
守卫反应极快，铁戟横扫，将其钉死当场。而那被光照之人，已在剧痛中昏厥。
“拖下去，严加看管。”沈砚下令，“等他醒来，再问。若仍不说，便让他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韩明领命而去。
午后，全城开始清理战场。百姓自发组织，抬尸、灭火、修补城墙。孩童们也不闲着，提着竹篮收集散落的箭矢与刀片，送到铁匠铺回炉重铸。书院学子则在柳山长带领下，为阵亡将士撰写碑文，准备择日立于北陵。
沈砚本欲歇息片刻，却被阿赤儿匆匆唤至西市。
“大人，您得来看看这个。”阿赤儿脸色苍白，指向一间废弃当铺的地窖入口。
沈砚随他走入地下，一股浓烈血腥扑面而来。地窖角落堆着十余具尸体，皆是流民装扮，口鼻溢血，四肢扭曲，显是中毒而亡。而在墙角，赫然刻着一行小字，以血书写：
> “十五夜未至，黑鸦已折翼。
> 今以百命祭旗，来年报汝城倾。”
落款只有一个符号：一只倒悬的乌鸦。
沈砚盯着那行字，久久不动。他知道，这不是恐吓，而是宣言??即便萧景渊身死，他的党羽仍在，仇恨未熄，杀机未绝。
“封锁此处，不得声张。”他低声吩咐，“通知安民队，彻查近日所有失踪人口，凡有家人报失者，一一比对身份。这些死者，厚葬之，碑上只写‘无名英烈’。”
走出地窖时，阳光刺眼。他抬手遮额，忽觉一阵眩晕。连日鏖战，身心俱疲，此刻危机稍解，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南宫珏不知何时已候在门外，见他步履踉跄，连忙扶住：“你该睡了。”
“我还不能睡。”沈砚摇头，“只要还有一个奸细未除，还有一条地道未封，我就不能闭眼。”
“可你若倒下，这座城靠谁？”南宫珏直视着他，“沈砚，我不是回来了吗？让我替你守一夜。”
沈砚望着他，终于缓缓点头。
当晚，他卧于书房榻上，盖着一件旧蓑衣??那是南宫珏早年送他的生辰礼，说是“风雨同舟，共披此衣”。他抱着那件蓑衣，仿佛抱着一段未曾断裂的岁月，沉沉睡去。
梦中，他又回到少年时的书院，听南宫珏朗读《春秋》；又见断魂峡火光冲天，南宫珏率残部突围；再看到昨夜血月下，千百鬼兵列阵而来，而城中童声诵唱，铜铃叮当……
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起身推窗，只见城中处处忙碌，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宛如劫后重生。而北门城楼上，那面“断魂旗”依旧高悬，只是旗角已被绣娘连夜改过??断剑斜指苍穹，下方添了一行小字：“同心同命，生死不负。”
南宫珏正在院中练枪，银甲未卸，红袍猎猎。见他出来，收枪而立，微笑道：“睡得好么？”
“像死了一样。”沈砚揉着太阳穴，“多久了？”
“三个时辰。”南宫珏递上一碗热粥，“够你活过来。”
沈砚接过，慢慢喝下。粥温而不烫，米粒软糯，是他许久未曾尝过的安稳滋味。
“赵生走了？”他问。
“天未亮就动身了。”南宫珏点头，“他会小心。”
“希望吧。”沈砚放下碗，“接下来呢？”
“整军，安民，追查余党。”南宫珏目光坚定，“萧景渊虽死，但他的势力盘根错节，从京中到边镇，从商路到军营，恐怕牵连甚广。我们不能只守一城，要追根溯源。”
“你想入京？”沈砚眯起眼。
“不止入京。”南宫珏望向北方，“我要让天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黑鸦传人。不是那些借鬼兵、杀亲族、欺百姓的畜生，而是宁死不降、为民请命的人。”
沈砚沉默良久，终于道：“我去不了。”
“我知道。”南宫珏并不意外，“你属于这座城。”
“你也曾属于它。”沈砚看着他，“当年你为何离开？”
南宫珏神情微滞，随即苦笑：“因为我以为，只有离开，才能救它。我以为只要我在朝中站稳脚跟，就能为汾州争一条生路。可我错了。真正的力量，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民间之深。”
沈砚点头：“所以你现在回来了。”
“所以我回来了。”南宫珏轻声道，“而且不会再走。”
十日后，朝廷使者抵达汾州，带来圣旨一道、赏银三千、旌表三座。旨意嘉奖沈砚“忠勇守土，力挽狂澜”，擢升为“镇北大将军”，兼领汾州刺史；另赐南宫珏“靖边侯”爵位，召其即日返京述职。
沈砚跪接圣旨，叩首谢恩，却将任命文书原封不动退回：“臣沈砚，愿终老于此城，守一方安宁。官职不受，爵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