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自己的!一块钱,一毛钱,一分钱!”他另一只手指着地上那些沾着灰尘、带着铁锈、混杂着碎片的钱币,“都他妈是干净的!都他妈比那三千块带血的脏钱干净一万倍!捡起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挺直了腰杆!给老子念下去!”
张二蛋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电流!剧烈地一震!他看着夏侯北眼中那不容置疑、仿佛能刺破一切黑暗的光芒,看着地上那些沾着灰尘、带着铁锈、此刻却如同黄金般闪耀着兄弟情义的零钱,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无尽悲壮与磅礴力量的热流,猛地冲垮了他心中所有的绝望堤坝和自弃的泥沼!
他不再哭泣,不再颤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对着命运之神发出誓言,重重地、狠狠地点了点头!滚烫的泪水砸在地上,溅起微不可查的尘埃。然后,他深深地弯下腰,脊梁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挺直!伸出那双冰冷、沾着自己和父亲血迹、布满冻裂口子的手,无比郑重地、一枚一枚地,开始捡拾地上那些散落的、带着兄弟体温和铁锈味的硬币与毛票。粗糙的硬币边缘摩擦着他冻裂的指尖,带来清晰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踏实感。那带着暗红锈迹的五分钱,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冷坚硬,却如同最滚烫的烙印。
赵建国站在一旁,背脊抵着冰冷的讲台边缘。他看着跪在地上、如同圣徒般虔诚捡拾着每一分钱的张二蛋,看着夏侯北那只按在他肩上、如同定海神针般沉稳有力的手,看着地上那堆混杂着象征虚伪碎裂的陶瓷、带着铁锈味却无比纯净的零钱……他脸上那道青紫的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似乎不再那么狰狞刺目。深陷的眼窝里,那原本如同死水般的疲惫与绝望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燃烧的陨石,激起了剧烈而明亮的涟漪。他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旧中山装的口袋上,那里,一枚小小的黑色U盘,正沉默地紧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窗外,腊月的寒风依旧在旷野中凄厉地呼啸,卷起黑色的煤尘。
但在这间冰冷压抑的教室里,在那片由破碎的伪善陶瓷、冰冷的金属硬币、带着铁锈印记的毛票和少年们挺直的、滚烫的脊梁共同铸就的废墟之上,一种无声的、却足以撼动整个凛冬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如同地火奔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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