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道红颜多娇怯,此身曾破百重关。
有诗为证:
金甲红妆映日辉,玉鞍斜跨紫骝嘶。
木兰若解当代事,也应羞说女儿衣。
只见左边一条好汉,生得七尺长短身材,面若镔铁铸就,双目炯炯,寒星也似射出两道精光。左手高擎令字令牌,右手倒提一杆点钢枪,枪尖寒芒吞吐,端的是威风凛凛。不是别个,正是江湖上人称铁面太岁的顾梓豪。右边立着一员女将,约莫五尺五六身材,杏眼圆睁,桃腮带赤,眉间自有一股英飒之气逼人。手中横握一杆紫云黎明刀,刀光潋滟如朝霞初破。这女将军非是旁人,正是江湖人称世孟尝的沈尔雯。
且说李灵钰开口问道:“不知瑄妹唤俺们来,有何要紧勾当?”徐琼瑄便将鲁增、寇景秀二人为谋官职,强征莱州百姓钱粮,致使饿殍遍野之事细说一遍。李灵钰听罢大怒,拍案骂道:“那厮的老子鲁绍和先前还道是个忠烈汉子,自尽殉国,怎生出这等欺压良民的畜生!真乃该千刀万剐的贼囚!”徐琼瑄道:“不知二位姐妹意下如何?依俺之见,不如结果了这厮,带着庄上弟兄投奔梁山去!”李灵钰击掌叫道:“瑄妹好计较!俺早闻梁山又聚起一伙好汉,专一替天行道,要除尽那三十六雷将并十八散仙。俺们杀了这俩狗官,做个进见之礼,同上梁山,共襄义举!”
正说话间,忽有庄丁慌慌张张来报:“王俊杰、晃圭洐二位大人已到村口!”李、徐二女闻言失色。花葵却镇定道:“徐琼瑄贤妹与李灵钰贤妹且去村口迎他二人,俺在庄内安排筵席,假意款待,探探这厮们口风。”二女应诺而去。
却说王俊杰、晃圭洐二人率众来到徐家庄村口,早见徐琼瑄与李灵钰在道旁相迎。”徐琼瑄上前万福道:“二位大人光临寒舍,小女子不胜惶恐。花葵姐姐已在庄内备下薄酒肉食,望大人赏光。”黄、召二人闻言大喜,遂令随行军马在村口驻扎,二人径往徐家庄而来。
且说王俊杰、晃圭洐二人入席坐定,但见桌上摆满鸡鹅鱼鸭,酒肉丰盛。花葵举杯问道:“不知二位大人远道而来,有何贵干?”王俊杰与晃圭洐对视一眼,王俊杰便开口道:“实不相瞒三位庄主,我家鲁大人近来手头吃紧,特来相借些钱粮。待他日我家大人飞黄腾达之时,定不忘三位今日相助之恩!”花葵闻言,佯装思忖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二位大人先回禀鲁大人,容我姐妹三人商议一日,明日定当给个明白交代。”晃、王二人见话已说到,又见酒肉丰盛,便开怀畅饮。酒足饭饱后,二人告辞离庄,领着人马径往莱州城去了。
且说徐琼瑄三人在议事厅内商议对策。徐琼瑄拍案道:“若真个助那厮钱粮,岂不是为虎作伥?叫俺们日后如何面对三庄父老!”李灵钰怒目圆睁:“断不能与这狗官行方便!除非俺这条性命不要了,向李家庄百姓谢罪!”花葵劝道:“二位妹妹且息怒。俺这里倒有一计,不知使得使不得?”便将计策细细道来。李灵钰、徐琼瑄听罢大惊,李灵钰道:“此计虽妙,只是忒也凶险。倘若那狗官不听劝说,却如何是好?”徐琼瑄沉吟道:“钰姐所虑不差。但事到如今,也只得依葵姐之计行事。”正踌躇间,忽见厅左转出一条大汉,抱拳道:“三位姐姐何必烦恼!小弟愿往走一遭!”视之,正是铁面太岁顾梓豪。梓豪朗声道:“俺蒙李灵钰姐姐大恩,无以为报,今日愿去劝说那鲁增!”
李灵钰急道:“使不得!兄弟是俺庄上管事,岂可轻涉险地?”那顾梓豪却是个烈性汉子,执意要去。李灵钰见他心意已决,只得含泪应允,再三嘱咐道:“兄弟此去千万小心,若见势头不对,速速回庄!”梓豪慨然道:“姐姐放心,俺自有分寸。”说罢,整顿衣甲,便要启程。正是:慷慨丈夫志,报恩不辞劳。
次日拂晓,鸡鸣三遍。顾梓豪早起身来,腰间挎了口朴刀,胯下骑一匹青鬃马,带了五六个伴当,辞别李灵钰,径投莱州城来,行不过十数里,但见沿途荒芜,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鸦犬争相啄食腐尸。正行间,忽见一瘦弱女童跪于路旁,哀哀乞食。顾梓豪勒住马,从行囊中取出几块炊饼递与。那女童接过,连连叩首道:“恩公万福!恩公万福!”顾梓豪长叹一声,兜转马头,继续赶路。四下里但闻鸦声聒噪,风中裹着腐臭,真个是:人间地狱现眼前,乱世苍生怎得安?
梓豪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赶了五六十里路程,早望见莱州城楼。但见城高池深,旌旗猎猎,吊桥前早立着一人,正是寇景秀。那寇景秀满面堆下笑来,拱手高声道:“顾壮士远来辛苦!且请随某入府叙话。”梓豪在马上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催马随他过了吊桥。方进得府衙大门,忽见两厢闪出十数个顶盔贯甲的亲兵,为首一人厉声喝道:“此乃鲁大人府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说罢便拦住梓豪身后伴当。梓豪伴当大怒,当即掣出腰刀,便要火并。只听梓豪厉声喝道:“休得无礼!”众伴当方才按捺怒气,收刀入鞘,只个个瞪目按剑,立在阶下。那鲁增亲兵也自退后三步,手按刀柄,两下里怒目相视。正是:才离虎窟龙潭地,又入刀枪剑戟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