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贵族做派。”比奥兰特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语气像一记打点集合的鼓点,“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我们得继续往前。”她望向前方那片迷雾缠绕的山岭,语气随口却不失笃定:“翻过那道山梁,就是乞里齐亚的地界了。”
话音未落,比奥兰特眼神倏地一亮,眉梢轻挑,嘴角挂起那抹熟悉的狡黠:“——哎我说,现在雷蒙德撤了,威廉又死赖在潘菲利亚不动弹,你们安托利亚苏丹国的统治也早垮台了,这一带……等于成了个没人管的权力真空地带,是吧?”
比奥兰特说着顿了顿,语气忽地轻快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那干脆,我们就装一把十字军得了!找块破白布,画上个红十字,绑根棍子举着,哼两句圣歌,穿上点破铁皮,挺胸抬头大摇大摆地走大路——”
比奥兰特咧嘴一笑,眼里闪着狡黠:“嘿,说不定到了乞里齐亚,那帮孙子还真得恭恭敬敬地叫咱们‘圣战英雄’呢!”
比奥兰特说得轻松,语调像是商队路上的玩笑话,风吹在她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把笑意吹得有些邪气。众人一时沉默,神情各异。雅诗敏眉头微蹙,忍不住看向贝托特,嘴唇轻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她眼底浮现出一丝犹疑与挣扎——那种根植于信仰深处的洁癖,如铁锈般蚀着她的意志。她从未想过要披上异教之名伪装行路,这种念头本能地让她反感。但理智又在耳边低语,这是末路中的权宜之计,活着走出去,比任何高贵都更重要。
“你们别这么纠结,”比奥兰特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酒馆讲价,“我们又不是真的去杀人放火,图的不过是个方便。”比奥兰特说得云淡风轻。
“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想?”塔齐娜忍不住冷笑插话,辫子一甩,银饰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讽刺。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比奥兰特立刻回怼塔齐娜,目光锐利如刀,“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况且贝托特在,他带队冒充十字军,才像那么回事!”
“我不当叛徒!”贝托特猛地摇头,脸色瞬间铁青,语声低沉却铿然作响,“我要是真披上那身狗皮,等姐夫回来,非活剐了我不可!”
塔齐娜低声嘀咕了一句,像蛇吐出一口冷信:“艾赛德还能不能回来……谁又能说得清呢。”那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也许是因为,李漓这个她与众人共享的丈夫,若真死在异乡,自己就不再需要排队等待他的爱。
“贝托特,你别这么死心眼。”比奥兰特语气软了几分,换上一副哄小孩的语调,“又没人真让你背叛,只是权宜之计。咱们得先熬过眼前这口气再说。”
这时,雅诗敏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务实:“那我们这些女人……怎么办?”雅诗敏的眼神变了,不再固守某种高贵,而像一个母亲,在为孩子们权衡生存的代价。
“换身衣服就行。”比奥兰特咧嘴一笑,扭曲出一种胜利者的张扬,“我们现在又不缺钱,派人去镇上买几身亚美尼亚人穿的衣服,别太惹眼就成。”
众人终于不再争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张力。
“那就这么定了。”比奥兰特拍了板,声音如战鼓落地,“给外界的说法很简单:你,贝托特,因为被我主人收了兵权,怀恨在心,这才组了这支‘十字军’。”
贝托特长叹一口气,转头看了雅诗敏一眼,神色复杂:“哎……那我就依你们的意思。不过,夫人——你得给我作个证,我没有真背叛我姐夫。”
雅诗敏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如春水:“我会的。”雅诗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就像一位母亲,在孩子犯错后仍轻轻承诺:“我会替你说清楚。”
半天后,队伍在溪边忙碌起来。
雅诗敏带头,让女人们都换上了希腊长袍——宽大、素雅的亚麻衣料在山风中飘动,遮住了曲线,也遮住了身世。她们用头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冷静警觉的眼睛。雅诗敏的长袍如月光般柔和,系上腰带时,手指轻颤,却透出决绝的优雅。
塔齐娜扭了扭腰肢,自嘲地低声咕哝:“这衣服……跳舞都行。”
菲奥娜则干脆利落地扎好头巾,弯刀藏于袍下,宛如一位隐形的守卫。
贝托特找来一块白布,蘸着火堆中的炭灰与红土,粗粝地画上一个鲜红的十字,那符号歪歪斜斜,如血迹般刺目。他将其披在肩上,风吹过,猎猎作响,像一面叛变的旗帜在山野中招摇。
队伍最前方,一个战士举起粗棍,绑上那块发黄的旧布,红十字在阳光下仿佛张牙舞爪。就这样,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一支“十字军”。
苏尔商会的保镖们脸上挂着一丝讥诮,有人低声笑:“老子这辈子,居然还当上了圣战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游兵散卒则交换眼神,握紧武器,脚步间多了几分假模假式的豪气。
数日后,队伍抵达乞里齐亚边境。